凌晨两点半,吴扉月被室友硬拉去喝酒。
她喝得晕晕乎乎,脚步虚浮地走出酒吧,冷风一吹,胃里翻江倒海。
一抬头,就看见江霑阳靠在路灯下,指尖夹着烟,烟雾在夜色里缭绕。
……幻觉?
她揉了揉眼睛:“江霑阳?”
江霑阳转头,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红痕上,瞳孔猛地一缩,“操。”
烟蒂被狠狠掐灭在掌心,灼热的疼痛却比不上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
吴扉月打了个喷嚏,摇摇晃晃地往前栽。
江霑阳一把接住她,拦腰抱起:“吴扉月?”
轻了。
比高中时瘦点。
副驾驶上,吴扉月歪着头,眼神迷离。
江霑阳捏了捏她的脸:“清醒点,我送你回去。”
她挥开他的手,伸了个懒腰:“我要走了……”
“去哪?”
“很远很远的地方……”
江霑阳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嗯。”
多远?
多远才算远?
“然后……和林斐河……在一起……”
方向盘猛地打滑,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江霑阳踩下刹车,声音沙哑:“你会忘了我吗?”
吴扉月迷迷糊糊地看他:“嗯?”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忘了我?”
“死?……”她歪着头,像在思考一个难题,“不知道。”
突然,他咧嘴一笑,伸手戳她脸颊:“那我不死,赖着你了~”
吴扉月说:“……贱。”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吴扉月眨眨眼:“你说什么?”
江霑阳别开脸:“没说什么。”
醉了也好。
至少……不会记得他的狼狈。
她突然举起手,像宣誓般大喊:“我可是要赚大钱的人!环游世界!”
江霑阳低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好好好,你是大钱的人。”
车停在宿舍楼下,江霑阳俯身给她解安全带。
吴扉月突然凑近,呼吸带着酒气喷洒在他耳边:“江霑阳……”
“嗯?”
“你身上……好香。”
他僵住,呼吸一滞。
下一秒,她推开车门,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拜拜~”
江霑阳坐在车里,看着她背影消失,才狠狠捶了下方向盘。
妈的。
到底在期待什么?
回到公寓,江霑阳发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石治的。
最后一条短信:
“少爷,检查报告出来了,您得尽快住院。”
他盯着屏幕,突然笑了。
环游世界?
他连明年春天都不一定能看到
江霑阳又做噩梦了。
梦里,吴扉月被一群人围住,他们面目模糊,声音却尖锐刺耳,“江霑阳那种贱货,你喜欢他啊?”
她站在人群中央,沉默地摇头。
“他欺负了多少人?这种人还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她再次点头。
承认了。
江霑阳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她眼里……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想起初中时,自己确实嚣张跋扈,仗着家世欺负过不少人。
江霑阳摸出手机,指尖悬在吴扉月的聊天窗口上。
他想问:“你真的觉得我是个人渣?”
可最终,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问了又能怎样?
她的点头,已经说明一切。
天亮时,江霑阳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憔悴的自己。
胡茬凌乱,眼下青黑,像个亡命之徒。
他忽然笑了,拿起剃须刀,一点点刮干净下巴。
既然她不反驳……
那他就自己反驳。
三天后,临安区旧城改造项目的负责人收到一笔匿名捐款,附带一封信:
“给当年被江家伤害过的人。”
同一天,某所福利院的账户上多了一笔足够支撑十年的资金。
院长打电话感谢捐助人,却只听到一句:
“替我向孩子们说声……对不起。”
江霑阳坐在飞往英国的航班上,翻看着手机里唯一保存的照片,那天,吴扉月站在阳光下,朝他笑。
他这样的人……
确实不配活在她的世界里。
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把欠她的、欠这个世界的……
一点一点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