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终于恢复了往昔的圣洁与……勉强能看的整洁。焦黑的坑被填平,覆盖着深蓝玄冰的区域被小心铲除、重新铺上温润的白玉石,纵横交错的沟壑被抹平,连那尊饱经沧桑、姿势清奇的星辰主雕像,也在寒若若的幌金绳“温柔”牵引和凌落宸“精准”的空间撬动下,勉强恢复了指向苍穹的庄严(虽然底座多了几道细微的勒痕)。
穹顶晾晒的“万国旗”收了,门板上充满“童趣”的涂鸦被霜凌曦用月华寒气一点点剥离、还原。就连那辆引发“飙车”惨案的冰疙瘩小车,也被马小桃含着泪用凤凰真火彻底融成了一滩冰水,滋养了旁边一片被燎秃的草坪(算是废物利用)。
虽然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味、冰屑味和新鲜泥土的混合气息,虽然某些角落还能看到修复的痕迹,但整体而言,天庭总算从“盘丝洞”变回了“神仙府邸”。
“师尊!天庭修复完毕!请师尊检阅!”马小桃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地汇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邀功的谄媚。
她身后,凌落宸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霜凌曦紧张地绞着衣角,寒若若则维持着温婉得体的笑容,只是手腕上的幌金绳金光微微流转,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千仞雪负手立于主殿前,目光缓缓扫过焕然一新的白玉广场,掠过恢复庄严的星辰雕像,最终落在殿门光洁如初的沉香木上。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弧度在她嘴角转瞬即逝。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马小桃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立刻打蛇随棍上,眼睛亮晶晶地提议:“师尊!您看我们这几天累死累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庭好不容易恢复如初,是不是…该庆祝一下?比如…办个小宴?喝点小酒?”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旁边的霜凌曦使眼色。
霜凌曦接收到信号,连忙小声帮腔:“是…是啊师尊…弟子…弟子可以准备些点心和果酿……”她脚下又不自觉地凝结出两片冰晶花瓣。
凌落宸言简意赅:“能量消耗巨大,补充合理。”
寒若若也微笑着点头:“师妹们辛苦,小聚放松,亦无不可。”
千仞雪的目光在四个徒弟脸上扫过,看着她们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期盼和疲惫,再想想这几日鸡飞狗跳的修复过程……罢了。
“准。”一个字,干脆利落。
“耶——!”马小桃瞬间欢呼出声,差点蹦起来!凌落宸冰蓝的眼眸也亮了一瞬。霜凌曦和寒若若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庆祝小宴设在主殿旁的星辉阁。临水的露台悬于云海之上,星辉如瀑,流淌在玉石地面上。
霜凌曦果然拿出了看家本领,各色精巧的冰晶点心、灵气四溢的灵果、还有她珍藏的、用月华寒泉与百花蜜酿制的“月魄凝香”摆满了玉案。酒液呈现出清冽的冰蓝色泽,散发着醉人的花果冷香。
雪女自然是座上宾,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主位旁边的位置,抱着她那坛“万年冰髓酿”,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千倾梦和千倾月两个小丫头也乖巧地坐在一旁,冰天雪女小人偶坐在千倾梦肩头,冰焰蓝凰小凤凰则窝在千倾月怀里,好奇地打量着桌上的佳肴美酒。
起初,气氛尚算和谐。众人举杯,庆祝天庭“灾后重生”。千仞雪也只是浅尝辄止,清冷的月魄凝香入口冰凉,带着一丝清甜,并无多少酒意。
然而,架不住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雪女前辈。
“来来来!小雪儿!别光坐着!满上满上!”雪女热情洋溢地给千仞雪空了的玉杯斟满她带来的万年冰髓酿。
那酒液粘稠如蜜,呈现出深邃的幽蓝色,寒气四溢,散发着霸道凛冽的酒香,与月魄凝香的清冽截然不同。“尝尝我这个!极北冰原特产!一口下去,保管你忘掉所有烦恼!比小冰莲那甜滋滋的果汁带劲多了!”
千仞雪本想推辞,但看着雪女那期待(看好戏)的眼神,又瞥见几个徒弟同样好奇的目光,再加上这几日确实心力交瘁……她略一犹豫,端起酒杯,在雪女“豪爽!痛快!”的喝彩声中,将那杯冰髓酿一饮而尽!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冰河倒灌般的寒流瞬间从喉咙直冲头顶!紧接着,那寒流又在胃里猛地炸开,化作一股狂暴炽烈的热浪席卷四肢百骸!冰火两重天的极致刺激让她眼前猛地一花!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奇异的暖流瞬间涌了上来!
“好…好酒!”千仞雪下意识地赞了一句,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绵软。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平日里清明的金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看东西似乎都带上了重影。
“是吧是吧!再来一杯!”雪女眼睛放光,立刻又给她满上。
千仞雪此刻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烦恼似乎真的被那霸道的酒力冲散了许多,心中莫名地轻松愉悦起来。她几乎没有犹豫,再次举杯,又是一杯冰髓酿下肚!
这一次,眩晕感更甚,那股奇异的暖流更加汹涌。她放下酒杯,身体微微晃了晃,平日里挺直的脊背似乎也放松了下来,斜斜地倚在了云锦靠枕上。金色长发有几缕滑落颊边,衬得她微醺的脸颊泛起诱人的红晕,眼神迷离,竟透出一种平日绝无仅有的慵懒与……娇憨?
“师尊?”张乐萱最先察觉到不对劲,轻声唤道。师尊这状态…前所未见!
千仞雪听到声音,迷蒙的金眸转向张乐萱,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不再清冷疏离,而是如同冰雪初融,带着毫无防备的温暖和依赖。
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张乐萱放在桌上的手背,声音软糯得如同掺了蜜糖:“乐萱…你额头上…那个小月亮…真好看…还会发光呢…”她一边说,一边好奇地又戳了一下。
张乐萱:“……”
她额心的月神印记确实在星辉下流转着微光,但被师尊像戳玩具一样戳……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旁边的雪女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肩膀直抖:“哈哈哈!来了来了!小雪儿的醉酒限定版!百年难得一遇啊!”
马小桃、凌落宸、霜凌曦、寒若若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平日里威严清冷、如同九天玄冰的师尊,此刻竟然像只……撒娇的猫?!
然而,这只是开始。
千仞雪的目光又转向了雪女,盯着她冰蓝色瀑布般的长发,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和……占有欲?
“雪女…”她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丝委屈,“你的头发…像冰河…好滑…我也要…”说着,她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伸出双手,如同扑蝴蝶般朝着雪女的头发抓去!
“哎哎哎!小雪儿!别扯!疼!”雪女猝不及防,被她抓了个正着,冰蓝色的长发被扯得乱糟糟,疼得她龇牙咧嘴,又不敢用力挣脱,怕伤到醉酒的人。
“给我嘛…”千仞雪不依不饶,像个讨要心爱玩具的孩子,抱着雪女的一缕长发不撒手,还把脸埋进去蹭了蹭,“凉凉的…舒服…”
众人:“……”集体石化。
“噗嗤!”马小桃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嘴。
凌落宸冰蓝的眼眸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宇宙终极奥秘。
霜凌曦小嘴微张,手里的冰晶点心都忘了吃。
寒若若温婉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手腕上的幌金绳无意识地垂落下来。
千倾梦和千倾月则好奇地看着娘亲抱着雪女前辈的头发蹭,小脸上满是惊奇。
“好好好!给你给你!”雪女哭笑不得,好不容易从千仞雪怀里抢救出自己的头发,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束发的冰晶发簪拔了下来,塞到她手里,“这个给你玩!更凉快!”
千仞雪握着那枚通体冰蓝、雕琢着雪花纹路的发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纠缠头发。她把发簪举到眼前,对着星辉左看右看,迷蒙的金眸亮晶晶的:“好看…像星星…”说着,她竟然摇摇晃晃地走到寒若若面前,把发簪往她手里塞。
寒若若受宠若惊地接住:“师尊…这…”
“若若…”千仞雪凑得很近,温热带着酒香的呼吸几乎喷在寒若若脸上,声音软糯又带着命令的口吻,“你的小绳子…金灿灿的…好看…让它…变个蝴蝶给我看看…”
寒若若:“……”
让幌金绳变蝴蝶?!师尊您确定没喝到异次元去?!
看着寒若若呆滞的表情,千仞雪似乎有些不高兴,小嘴微撅,伸手就去抓寒若若手腕上那凝实的幌金绳本体:“不给看…我…我自己玩…”
“师尊不可!”寒若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收回幌金绳。谁知醉酒的人力气奇大无比,千仞雪抓着那金光闪闪的绳索一端,如同拔河般跟寒若若较上了劲!
“给我!”
“师尊…松手!”
“不给!我的!”
“那是弟子的武魂啊!”
“不管!亮晶晶的…就是我的!”
两人就在露台上,一个醉酒后蛮力惊人,一个不敢用魂力怕伤到师尊,竟如同孩童般拉扯起幌金绳来!金色的绳索被扯得笔直,在星辉下闪闪发光。
众人:“……”
这场面太美,不敢看。
【滴!检测到宿主意识清醒度低于30%,行为模式偏离基准线98.7%!】
【警告!检测到危险物品(幌金绳本体)处于非正常受力状态!】
【建议:立即启动紧急清醒程序!或呼叫场外支援(雪女前辈)进行物理镇静!】
千仞雪脑内的系统疯狂报警,但她置若罔闻,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那根“亮晶晶的小绳子”。
拉扯间,千仞雪一个趔趄,身体向后倒去!寒若若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松开手想去扶!千仞雪却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觉得疼,反而抱着抢到手的幌金绳一端,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的…亮晶晶…”她把脸贴在冰凉的金色绳索上蹭了蹭,满足地喟叹一声。然后,她的目光又飘向了张乐萱身后悬浮着的、散发着月华神辉的九天玄月武魂虚影。
“乐萱…”她眼睛更亮了,摇摇晃晃地又想站起来,“你的小月亮…也好看…借我…抱抱…”
张乐萱看着师尊抱着幌金绳坐在地上、还想来抱自己武魂的模样,额心的月神印记疯狂闪烁!她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不容置疑:“师尊,您累了,该休息了。”
“不要…”千仞雪抱着幌金绳,摇头晃脑地拒绝,“我要玩小月亮…”
“乖,睡觉觉。”张乐萱的声音放得更柔,如同哄孩子,同时给霜凌曦递了个眼色。
霜凌曦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指尖一缕极其柔和的月华寒气涌出,带着安神助眠的效果,轻轻拂过千仞雪的额头。
冰凉的月华拂过,加上酒劲上涌,千仞雪本就迷蒙的意识更加混沌。她抱着幌金绳,眼皮开始打架,嘴里还嘟囔着:“小月亮…亮晶晶…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软软地歪倒下去。
张乐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对寒若若道:“若若,搭把手,送师尊回寝殿。”
寒若若连忙上前,看着被张乐萱半扶半抱、已经陷入半睡半醒状态的师尊,以及她怀里还死死抱着的幌金绳一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任由师尊抱着自己的武魂本体,和张乐萱一起,小心翼翼地架起这尊“醉神”,朝着寝殿走去。
露台上,雪女抱着她那坛冰髓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值了值了!这趟回来太值了!小雪儿醉酒名场面!够我笑一百年!”
马小桃、凌落宸、霜凌曦面面相觑,看着师尊(抱着二师姐的武魂绳子)被大师姐和二师姐架走的背影,再看看一片狼藉(被师尊扯得乱七八糟)的案几和笑得打滚的雪女前辈……
这庆祝宴,与其说是庆功,不如说是一场针对师尊的“劫难”。而她们,都是这场“醉劫”的目击证人。
千倾月怀里的小蓝凰似乎也感受到了欢乐的气氛,对着雪女怀里的酒坛“啾啾”叫了两声,小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雪女擦掉笑出的眼泪,对着小蓝凰晃了晃酒坛,促狭道:“怎么?小不点也想尝尝?这可是好东西!不过嘛……”她瞥了一眼寝殿方向,压低声音,“得等你娘亲酒醒了才行,不然她又要说前辈我教坏小朋友咯!”
寝殿内。
千仞雪被安置在柔软的云床上,金色长发铺散,脸颊酡红,呼吸均匀。她怀里,依旧紧紧抱着寒若若的幌金绳一端,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寒若若站在床边,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武魂被师尊当成了抱枕,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张乐萱轻轻替师尊掖好被角,看着师尊那毫无防备、甚至带着一丝稚气的睡颜,又看看那根被抱得死紧的金色绳索,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夜,就劳烦若若师妹……和你的武魂,在此‘守护’师尊了。”张乐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好笑。
寒若若看着师尊抱着自己武魂睡得香甜的模样,又看看大师姐眼中那不容拒绝的“这是命令”,最终只能认命地点点头,温婉的笑容里透着一丝生无可恋。
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惊动师尊地在床边的脚踏上坐下。手腕上,幌金绳的另一端金光温顺地流淌着。这注定是个……被自己的武魂“绑架”来当抱枕陪睡的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