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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弥漫着油脂煎炸的香气，和之前单调的煮汤不同。
叶屿换了个做法，将变异鸽子的胸肉切成薄片，用有限的香料（主要是盐和一种气味强烈的干燥草叶）简单腌制后，在烧热的金属板上快速煎熟。
滋滋作响的声音带着一种家常的烟火气，在废土背景的新家里显得格外珍贵。
他操控轮椅的动作很稳，但仔细看，耳根处依旧残留着一抹未完全褪去的薄红，眼神也时不时有些飘忽，显然还没完全从车上那场“称呼风暴”中缓过神来。
每当漓渝的身影在厨房门口一晃而过，他握着锅铲的手都会下意识地收紧几分。
“吃饭了。”
叶屿将煎得两面微焦、香气扑鼻的鸽肉片盛进两个金属盘子，又配了些煮软的合成根茎块。
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但尾音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漓渝应声坐下，动作利落。她先尝了一口鸽肉片，外焦里嫩，比之前水煮的口感丰富多了。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两人沉默地开始进食。
叶屿低头，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但之前那句“以后都这么叫吧，我爱听”像背景音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下对面安静进食的漓渝。
她神色如常，仿佛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真的……爱听？叶屿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叫，还是不叫？不叫，她会不会觉得他“不听话”？叫了……那羞耻感……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比面对基因崩溃还要艰难。
最终，在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和“满足她要求”的复杂心态驱使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放得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那个……姐姐。”
“嗯？”漓渝咀嚼的动作顿了一瞬，抬眸看他。
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确认他是否在叫她。
叶屿只觉得脸颊又开始升温，他强迫自己把视线聚焦在盘子里的鸽肉上，语速稍快地继续说下去，试图用信息量掩盖那声称呼带来的波澜：“明天基地组织了去城外的‘白絮区’采集棉花。那边是以前的老棉田，变异程度低，辐射也稳定在安全范围。是入冬前最后一次大规模采集了，好为冬天的衣服被褥做准备。”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稳专业，“采集区域是划片分配的，每个人能分到的面积固定，由佣兵队负责带队和分配区域、维持基本秩序和安全。我…我可以联系之前的另一个队友，江绪。他在负责后勤分配这块，可以想办法把我们俩的分配地块连在一起。”
他抬起头，这次目光避开了漓渝的脸，只落在她放在桌面的手上，继续道：
“而且…我会做衣服。以前在佣兵团，简单的缝补和改制是必备技能。”
他声音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自矜，“这样，我们采集到的棉花可以直接加工，省去中间兑换的损耗。我们自己有车，可以跟着车队去，不用额外支付佣兵队的交通费，几乎算是……无成本买卖。”
“无成本买卖。”漓渝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显然对这个评估很满意。
效率，低成本，高回报（保暖衣物）。
“不过，”叶屿话锋一转，神色认真起来，“虽然有佣兵队维持秩序和预警，但白絮原靠近盲区边缘，偶尔也会有低阶的变异动物，比如辐射鼬或者钻地鼠群被棉花吸引过来。佣兵队的主要职责是保障采集顺利进行，不是当私人保镖，如果遇到突发袭击，尤其是小规模、分散的，可能需要采集者自己应付一下。”他看向漓渝，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漓渝放下筷子，几乎没有犹豫。“可以。”她的回答简洁有力。
不用异能？以她在末世两年锤炼出的纯粹格斗技巧、反应速度和战斗本能，对付些低阶变异兽绰绰有余，保护好叶屿这个“重要资产”更是毫无问题。
这在她看来，风险完全可控。
“嗯。”叶屿点了点头，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他刚想再说点关于江绪的细节或者需要准备的工具……
漓渝却再次开口，打断了他：“下午，我去盲区。”
她的语气是陈述，不是商量，“需要能量石。会晚点回来。”
叶屿的心猛地一沉。又是盲区！还是下午！他几乎能立刻联想到她昨天带回来的那些低辐射鱼背后潜藏的危险。担忧瞬间盖过了之前的羞窘。
“一定要去吗？昨天不是……”他下意识地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急切。
“不够。”漓渝言简意赅地打断他。她看着叶屿瞬间变得紧张担忧的脸，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不赞同。
她停顿了一秒，似乎觉得需要补充说明一下，免得这个“资源”胡思乱想影响明天的采集效率（绝对不是因为不想看他担心），于是又加了一句：
“不用等我吃饭。”
这句话更像是一种通知，宣告了她的决定不容更改，也变相地告诉他，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把握，不需要他无谓的等待和担忧。
说完，她端起自己空了的盘子走向水槽，开始清洗，动作利落干脆，背影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孤狼般的独立。
叶屿看着她的背影，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了解她的性格，一旦决定，十头变异犀牛都拉不回来。
他只能用力握紧了拳头，将那份翻腾的担忧强行压下，化为无声的祈祷。
他看着漓渝走进紧闭的房门，仿佛还能看到漓渝消失的背影。
担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
盲区……能量石……那意味着更深处、更危险的地方。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能做的，就是在她回来之前，把家里收拾好，把明天采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等她回来。
他拿起勺子，机械地往嘴里塞了一口已经微凉的鸽肉，味同嚼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平安回来，姐姐。
下午五点，废土特有的昏黄光线开始沉淀，将盲区森林嶙峋的怪树投下扭曲拉长的影子。
漓渝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在复杂的地形中无声穿行。
她的目标本是寻找落单或小群体的变异兽，补充肉食储备。
登山包依旧是个空壳伪装，真正的猎获将直接存入她的异能空间。
然而，当她悄无声息地接近一片枝桠格外虬结茂密的区域时，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并非强大的生命体，而是……一种密集的、相对温和却异常精纯的能量源，如同黑暗中的星辰碎片，在空气中散发着微弱的引力。
漓渝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强大精神力赋予她的敏锐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精准地探向波动来源——上方，浓密的树冠深处。
她攀上一棵相对低矮但视野较好的怪树，动作轻捷如猿猴。
透过层层叠叠、如同鬼爪般的枝叶缝隙，她看到了光源。
鸟巢？
不止一个。在附近几棵更高大的变异铁杉树的粗壮枝桠上，分布着数个用坚韧藤蔓、变异兽骨和闪亮金属碎片筑成的巨大巢穴。而让漓渝瞳孔骤然收缩的，是那些巢穴中散落的点点晶石。
能量石。
这些石头大多是纯净的白色，大小从拇指到鸽蛋不等，形态各异，但都散发着温润、稳定的光芒。
有些光芒微弱如萤火，有些则明亮如小型月亮，显然代表着不同的能量浓度和纯度。
它们被那些拥有筑巢本能的变异鸟类（很可能是某种大型秃鹫或猛禽的变种）当成了筑巢的装饰品！
如同末世前的鸟类喜欢收集闪亮的玻璃珠或金属片，以此来装饰鸟巢，吸引异性鸟。
这些在废土世界价值连城、足以引发血腥争夺的珍宝，在变异鸟眼中，不过是让巢穴看起来更漂亮的石头。
能量石对她而言，能瞬间补充她消耗的吞噬异能，长期吸收，甚至可能推动她那本就深不可测的异能等级再次突破瓶颈。
如同末世丧尸脑子里的晶核。
这才是她需要大量能量石的原因，至于叶屿，只是顺带的。
没有丝毫犹豫，漓渝如同最灵巧的壁虎，从栖身的树上滑下，悄无声息地靠近其中一棵筑有最大、最闪亮巢穴的铁杉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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