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初见

晚上八点，顾皋套了件黑色短袖，下身配黑色工装裤，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条设计感极足的腰带。明明是最普通的打扮，偏被他穿出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荷尔蒙感。

刚走到玄关，顾芜就从楼梯扶手上探出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试图用“卡姿兰电眼”攻击他。

“顾哥哥，去哪儿呀？”她捏着嗓子，声音甜得发腻。

“公园浇花。”顾皋头也不抬地换鞋。

“大晚上浇花？骗鬼呢。”顾芜翻了个白眼，转瞬又堆起讨好的笑，“跟朋友出去？”

“就江缘之。”顾皋拉开门，声音漫不经心地飘进来。

门后传来一声泄气的轻哼，顾皋勾了勾唇角，关上门走了。

顾皋摆脱顾芜后，不久便打车到KTV门口，江缘之正踮着脚朝他挥手，那声“顾哥～这边呀”嗲得能拧出蜜来。

顾皋几步跨过去，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我不傻而且也不瞎。”指尖碾了碾，“还有，想让别人把我当弯的？”

江缘之捂着脑袋嗷嗷叫：“就算你是，也瞧不上我这款啊！”

“总算有自知之明。”顾皋挑眉，跟着他往包厢走。

包厢门一推开，震耳的音乐混着人声涌出来。边庭正举着话筒嚎歌，看见顾皋眼睛一亮，挥着手喊：“顾皋！这儿呢！”末了还抛了个 wink。

顾皋找了个角落坐下，抬眼时正对上K歌台——穿蓝裙的长发女生握着话筒，清亮的嗓音裹着旋律漫过来，是许嵩的《幻听》。

“夜色多温柔 你有多爱我”

“如今一个人听歌总是会觉得难过”

“爱已不在这里我却还没走脱”

正听着，一只手突然搭上他肩膀，边庭的声音贴着耳廓钻进来：“怎么？看入迷了？”

顾皋没回头，伸手揪住他的卷毛往旁边一拽，边庭踉跄着撞在沙发扶手上。“最近很闲？你姐没管你？”

边庭立刻怂了，凑过来压低声音：“嘘——她在那边呢。要不是她这几天心情好，我哪敢出来。”说着还冲顾皋抛了个媚眼。

“收起你那套，我刚吃完饭。”顾皋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

“别这么冷淡嘛。”边庭变戏法似的端来杯鸡尾酒，“这家特调的，度数低，你不就差几个月成年？尝一口？”

顾皋盯着那抹晃动的琥珀色，接过抿了一小口。

边庭瞬间笑开：“前面唱歌那女生，好看吧？”

“没细看。”顾皋放下酒杯，嗓音被酒气浸得有点哑，低低的像羽毛搔过心尖。

“还嘴硬。”边庭拖长调子，“我都看见你盯着人家看了。”

“我看的是歌词。”顾皋瞥他一眼，嗤笑，“我知道了，这莫非就是江缘之说的那个什么墨水？”

边庭瞬间摆出一副羞涩的姿态，扭扭捏捏的，“她叫苏墨水，我初遇她那天，她——”

顾皋抄起桌上的骰子盒丢过去：“滚，我没兴趣听你那些情史。”

边庭灵活地躲开骰子盒，顺势往沙发上一瘫，故意拖着哭腔：“顾皋你好凶哦，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就在这时，苏墨水一曲唱罢，台下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她放下话筒，走下舞台，朝边庭这边走来。

“边庭，这首歌我唱得怎么样？”苏墨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期待。

“超好听！你简直就是咱们学校的天籁之音。”边庭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随后又看向顾皋，“顾皋，你说呢？”

苏墨水这才将目光投向顾皋，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

她之前就听边庭提过顾皋，知道他在圈子里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今日一见，少年帅气的模样和身上那股清冷气质，的确让人印象深刻。

“…还行”顾皋微微点头，尽管他刚刚根本没有认真听。

苏墨水微微一愣，但很快又展颜笑开。

包厢里的喧闹还在继续，边庭借着点歌的间隙，三番五次往苏墨水那边凑，要么递瓶水，要么分享小零食，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苏墨水被他缠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真的躲开，偶尔抬头撞上他的目光，还会抿着唇笑一笑。

顾皋坐在角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过了一会只觉得无聊。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刚过，便起身准备走。

“走了。”他对正和人摇骰子的江缘之丢下两个字。

江缘之抬头喊他：“不再玩会儿？等会儿还有第二轮蛋糕呢！”

“不了。”顾皋摆了摆手，径直往外走，路过边庭身边时，对方正拿着话筒要给苏墨水点合唱，他脚步没停，只淡淡道了句“走了”。

边庭“哎”了一声，想说什么又被音乐盖了过去，只能看着顾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KTV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大部分声音，只剩应急灯在地面投下几道冷光。顾皋走到电梯口按了键，等着的时候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没什么消息。

电梯“叮”一声到达，门缓缓打开，他抬步要进，却看见电梯里已经站了个人。

是个男生，背对着电梯门，正微微侧头看着轿厢壁上的广告。

顾皋的脚步顿了半秒。

似乎是听到动静，男生转过头来。

光在他脸上碎成几块，眼睛很静，像浸在水里，偏唇角又有点软。

两人视线短暂相撞，男生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转回头，重新看向那片广告墙，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错觉。

顾皋走进电梯，按下一楼。

电梯里很安静，只有运行时轻微的嗡鸣。他站在靠后的位置，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前面那人的侧影上。

对方身姿笔挺，连指尖搭在电梯扶手上的姿势都透着股清冷的规整，像幅被精心装裱过的画，和这KTV的喧嚣格格不入。

顾皋见过不少好看的人，校内校外，刻意打扮的、天生优越的，但若论起这种矛盾的气质——清冷里藏着点说不出的勾人，却又半点不显得刻意，倒是头一次见。

“叮——”

一楼到了。

男生率先走了出去，步伐不快，背影轻飘飘的，像要融进走廊尽头的夜色里。

顾皋跟在后面，看着他走到KTV大门外，停下脚步，似乎在等车。

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抬手拢了下头发，指尖划过眉骨的动作带着种无意识的慵懒，路灯在他眼睫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顾皋走出大门时，刚好有辆出租车停在那男生面前。对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自始至终没再回头。

出租车很快汇入车流，尾灯在夜色里缩成一个小红点。

顾皋站在原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屏幕。

他没记住那人的长相细节，甚至没看清对方穿的鞋子是什么颜色，却莫名记住了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

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