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早读课刚结束，罗萍就踩着帆布鞋晃进教室，手里还转着支粉笔。她听完大家七嘴八舌讲的工厂探险记，突然一拍讲台：“巧了！后勤处有两辆废掉的三轮车，车胎还能转，你们要是能修好，五一就送你们当‘班级战车’！”

“罗老师万岁！”男生们瞬间炸了锅，王彦已经开始规划给三轮车刷上“王氏帝国”的徽章，黄奕伟和涂倚铭当场吵起来，一个说要喷成黑色，一个非要涂成荧光绿。

“吵什么，”陈梦涵翻了个白眼，“先想想五一修完车干嘛。我听说城郊有栋凶宅别墅，招临时试睡员，一晚给两百呢！”

“两百？！”成雨峰踮着脚举手，“我去！我不怕鬼！”

“你上次看恐怖片都吓得钻桌子底。”任秋会慢悠悠地拆台，被张紫芋偷偷捏了把胳膊，赶紧改口，“但我能保护紫芋！”

正闹着，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许念瑜站在门口，白色马甲外面套了件浅蓝外套，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包。“我回来了。”她冲刘语瑕笑了笑，眼里的光比以前亮了些。

全班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掌声——连平时最拽的黄奕伟都难得正经地拍了拍手。

“我妈从都城回来了，”许念瑜放下包，坐到刘语瑕旁边，“她在古城街开了家小花店，我放学可以去帮忙。”她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我妈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先别说。”

刘语瑕赶紧点头：“我懂！”

“那你爸呢？”刘济民举着木棍（不知道从哪儿又摸来一根）敲了敲桌子，“真改了？”

“嗯，”许念瑜低头搅着笔，“他把家里的酒全扔了，昨天还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吃排骨，说他学着炖。”

“这还差不多，”刘济民把木棍往椅背上一靠，“但还得看表现！要是再犯，我们还去撞他家门！”

“行了，”罗萍突然插话，手里的粉笔转得更快了，“别聊了，把昨天的周记交上来。对了江老师让我转告，数学作业错三道以上的，放学去办公室喝茶。”

提到江伯容，教室里瞬间静得掉针。那位数学老师是罗萍的前辈，平时对谁都严肃，唯独对罗萍没辙——上次罗萍把教案写成打油诗，江伯容气得摔了粉笔，最后还是叹着气帮她改完了。

“江老师又要发威了……”李缘缩了缩脖子，卢英在旁边偷偷塞给他颗糖，被罗萍眼尖看见：“卢英！上课吃糖，罚抄《岳阳楼记》三遍！”

卢英哀嚎一声，张佳琪在旁边笑得直拍桌子，被罗萍瞪了一眼，立刻假装看书，肩膀却还在抖。

课间操时，许念瑜被刘语瑕拉到操场角落。“你妈妈会不会喜欢我？”刘语瑕紧张得攥着衣角，右眼下的痣都透着点红。

“肯定会的，”许念瑜握住她的手，指尖温温的，“你那么好。”

远处，王彦正指挥着男生们去看那两辆废三轮车，刘济民举着木棍假装在开车，差点撞到路过的程晟雅，吓得对方手里的笔记本都掉了。罗萍站在走廊上，看着这群吵吵闹闹的学生，突然回头冲办公室喊：“江老师！五一放完假要月考不？”

江伯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少管闲事！把你的教案写明白再说！”

阳光落在操场上，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长长的。许念瑜看着刘语瑕眼里的笑，突然觉得，那些糟糕的过去好像真的被风吹走了，眼前只有修三轮车的约定，和凶宅试睡员的荒唐计划，还有……藏在心里的，想告诉妈妈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