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刚响到第三声,李卓然和王洋已经像按了弹射键似的从座位弹起来,书包往背上一甩就往教室外冲。两人昨天被黑影的气浪掀飞时磕到了腰,此刻跑起来跟两只挺着肚子的企鹅似的,腰杆子挺得笔直,脚步却迈得又急又碎。
“等等我!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王洋边跑边喊,腰间的绷带被扯得发紧,疼得他龇牙咧嘴,“我这腰跟被门夹了似的,嘶——”
李卓然比他好不了多少,跑两步就得扶着墙喘口气:“谁让你昨天非要学朱科谕蹦迪?黑影没来的时候你不蹦,非等人家挥爪子了你才跳,现在知道疼了?”话虽这么说,他自己也没慢多少,手捂着腰跑得跟个机械舞演员似的,每一步都带着抽搐般的僵硬。
两人刚冲到楼梯口,就听见头顶“咚”一声闷响——黄奕伟居然扒着二楼栏杆直接跳了下来!他背后被黑影划的三道伤口还没好利索,落地时没站稳,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后背的纱布瞬间洇出三道暗红的血印子。
“黄奕伟你疯了?!”李卓然吓得差点把腰闪了。
黄奕伟却跟没事人似的,抹了把脸就往食堂冲,声音都带着饿疯了的颤音:“迟到一秒钟,排骨就被高一的小兔崽子抢光了!这点伤算什么,饿死才是大事!”
楼梯间里刚放学的高一学生全看傻了,几个女生捂着嘴小声议论:“这学长好猛啊!从二楼跳下来跟玩似的,后背还流血了……”
“好像是高二五班的,听说他们班上周被水母蛰了,现在看来是被狮子追过吧?”
等李卓然和王洋一瘸一拐地挪到食堂,黄奕伟已经端着餐盘坐在角落狂炫了。他面前摆着三碗米饭,糖醋排骨的酱汁溅得满脸都是,后背的血印子透过校服渗出来,跟餐盘里的番茄酱混在一起,看得旁边的高一女生既害怕又忍不住盯着他的筷子。
“给我留点!”王洋抢过他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刚塞进嘴就疼得抽气——弯腰的瞬间腰像是被针扎了,他干脆挺直身子,伸长脖子跟长颈鹿似的往下咽,逗得邻桌女生直笑。
李卓然更绝,直接把餐盘举到嘴边,用勺子往嘴里扒拉,腰板挺得比军姿还标准,活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只有高二五班的熟人们见怪不怪——毕竟这群人连黑影都见过,吃饭姿势怪点怎么了?
男生们吃得跟饿狼扑食似的,女生那边也没好到哪去。陈梦涵左手抓着鸡腿,右手往王璟如嘴里塞可乐鸡翅,两人胳膊上的绷带缠得跟木乃伊似的,却不妨碍她们一口一个往嘴里送。沈佳溪边吃边给杨馨悦讲早上的八卦,米饭粒粘在嘴角,配合她脸上还没撕干净的面膜边角(早上忘摘了),看起来又滑稽又可爱。
整个食堂就两个异类:许念瑜正小口小口地给刘语瑕喂汤,刘语瑕手掌心的伤还没好,拿勺子不方便,许念瑜就一勺一勺地递到她嘴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旁边的糖醋排骨堆成小山都没动——在她眼里,喂刘语瑕吃饭可比抢排骨重要多了。
另一头,程俊涵端着餐盘坐在最角落,背脊挺得笔直,小口咀嚼着青菜,嘴角沾了点米粒也没察觉。他吃饭速度很慢,每一口都嚼够三十下才咽,背后的伤偶尔牵扯着疼,他也只是微微皱眉,继续慢条斯理地吃。旁边黄奕伟喝汤喝得呼噜响,王洋啃排骨啃得满手是油,他却像活在另一个次元,安安静静地像在做一道精密的数学题。
突然,王洋捂着腰“哎哟”一声:“不行了不行了,刚才跑太猛,腰快断了……”
李卓然刚想嘲笑他,自己也疼得直咧嘴:“别笑我,你刚才弯腰捡筷子的时候,脸都白了。”
黄奕伟嘴里塞着饭,含混不清地说:“活该,谁让你们跑不过我……”话音刚落,他后背的伤口突然抽痛,疼得他“嘶”了一声,手里的勺子“哐当”掉在地上。
邻桌的高一男生看傻了,戳了戳同伴:“学长们这是……用生命在干饭啊?”
同伴点头:“怪不得他们班成绩那么‘突出’,原来每天都在玩命啊!”
这时程俊涵吃完了,他站起身,轻轻把餐盘放到回收处,路过黄奕伟时,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小声说:“伤口裂了,去医务室。”
黄奕伟头也不抬:“等我再吃三块排骨……”
远处,许念瑜正掏出纸巾给刘语瑕擦嘴角,刘语瑕笑着拍开她的手:“我自己来,你再喂我,江老师看到又要喊‘戒瑕所’了。”
许念瑜挑眉:“那正好,我去了就不用考试了。”
两人相视而笑,完全没注意到食堂门口,江伯容正看着这群“带伤干饭”的学生,扶着额头叹气——她现在严重怀疑,这群人的伤不是被黑影弄的,是抢饭抢的。
自习课的铃声刚落,五班教室里就弥漫起一股“表面安静,内里疯批”的氛围。刘济民把手机藏在桌肚里,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正操控着韩信偷塔,嘴里还念念有词:“走位走位,看不见我……”
王彦在旁边看得手痒,趁他团战正激烈,突然伸手按住了音量键——“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游戏音效瞬间炸响,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全聚了过来。刘济民吓得差点把手机吞下去,手忙脚乱地捂听筒,结果操作失误,韩信直挺挺冲进了对方泉水,屏幕上弹出“我方水晶正在被攻击”的提示。
“王彦你个狗贼!”刘济民压低声音怒吼,王彦趴在桌上笑得肩膀直抖,被前排的许念瑜回头瞪了一眼,才捂着嘴憋笑,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教室另一边,刘语瑕正跟杨皓淇掰扯三国,手里转着笔:“说真的,刘禅投降怎么了?当时蜀国那情况,不投降就是全城陪葬,留着命总比死绝了强。”
杨皓淇翻着历史书,一脸愤愤不平:“就是!那群骂他乐不思蜀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他们去当皇帝,估计投降得比谁都快,还得附赠三箱土特产讨好司马昭。”
两人正说得带劲,陈梦涵书包里的小邪突然窜了出来,顺着桌腿爬到过道,扭着身子学朱科谕课间跳的社会摇,脑袋还一点一点的,逗得旁边的赵晟辰忘了害怕,掏出手机偷偷录像。小蛇跳着跳着,突然发现墙角有只蟑螂,立刻放弃蹦迪,追着蟑螂钻进了讲台底下,只留下一截尾巴尖在外面晃悠。
办公室里,气氛比教室还“精彩”。江伯容正批改着试卷,罗萍突然从背后凑过来,下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气音:“前辈,这道题的解析我没看懂,教教我呗?”
江伯容手里的红笔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红,侧头躲开她的亲近:“罗老师,别这样,学生看见了不好,回去再说。”她说话时语气严肃,手指却不自觉地放慢了批改速度。
罗萍低低地笑起来,故意往她身上靠了靠,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腰:“回去你就耍赖,现在教我嘛,就一题。”
旁边休息区,七班班主任张老师刚喝了口茶,差点喷出来——她早上还看见江伯容把黑板擦甩向海蛇,一脸“尔等凡人皆蝼蚁”的冷漠,现在被罗萍戳了下腰,耳根红得像被煮熟的虾。三班班主任李老师正啃苹果,咬到一半停住了,偷偷拿出手机点开班级群,发了条消息:【五班那俩老师……是真的吧?】
监控室里,保安和校长已经看傻了。屏幕左侧,五班教室里许念瑜正给刘语瑕剥橘子,王璟如捏了块饼干喂陈梦涵,安心对着杨馨悦的背影偷偷画画;屏幕右侧,办公室里江伯容被罗萍缠得没办法,只好拿起试卷给她讲题,罗萍却盯着她的侧脸发呆,嘴角还带着笑。
“校长……”保安咽了口唾沫,指着屏幕,“五班真是同性恋生产地啊?连老师都……”
校长推了推眼镜,一脸复杂:“何止,你看七班张老师和三班李老师,那表情跟磕到真糖似的,年轻人现在都这样?”
正说着,屏幕里的小邪突然从讲台底下钻出来,嘴里叼着那只蟑螂,大摇大摆地爬回陈梦涵桌上,仿佛在邀功。陈梦涵嫌恶地把蟑螂弹飞,小蛇立刻委屈地缩成一团,尾巴尖扫了扫她的手背,看得监控前的两人一阵恶寒。
办公室里,江伯容总算把罗萍的脑袋从肩膀上挪开,刚想喘口气,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五班的喧闹声——估计是小邪又惹事了。她扶着额头站起来:“我去看看这群祖宗。”
罗萍笑着跟在她身后:“我也去,顺便看看我们班的‘爱情结晶’小蛇。”
“那是海蛇。”江伯容纠正道,脚步却放慢了些,等她跟上。
监控室里,保安看着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的背影,突然跟校长说:“要不……我们也磕一个?”
校长瞪了他一眼,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把这段监控录下来,别外传。”
教室里,刘济民总算报了仇,趁王彦不注意,把他的鞋带系在了桌腿上。王彦起身想去找小蛇,刚站起来就“咚”地摔了个屁股墩,引得全班哄笑。刘语瑕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场面,突然跟杨皓淇说:“我觉得吧,刘禅要是来我们班待一天,估计得主动申请投降。”
杨皓淇深表赞同:“何止投降,他得把蜀国打包送给司马昭,只求换个清净地方写作业。”
自习课的铃声刚落,班里就跟炸开了锅似的。胡雯丽把书包甩到背上,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手里还晃着本卷边的都市传说杂志:“哎哎,你们想不想再去探险?别去海底了,听说钟鼓楼那边邪门得很,半夜能听见小孩哭,那哭声尖得能把耳膜刺穿!”
男生们眼睛瞬间亮了,王洋拍着桌子喊:“去啊!上次在海底是没准备好,这次咱们带好家伙——”话没说完就被连诗瑶翻了个白眼打断:“好家伙?是带你们被黑影一爪子拍倒的本事吗?”她抱着胳膊冷笑,“我们女生虽然力气小,至少没像某些人似的,被黑影扫一下就捂着腰喊疼,还得靠诸常升救场。”
王彦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那、那是意外!今晚七点,钟鼓楼门口集合,谁不去谁是胆小鬼!”他转头冲代汶宏和胡雯丽嚷嚷,“你俩骑那两辆三轮车来啊,正好能拉上家伙!”
“拉个屁!”代汶宏翻了个白眼,“上回拉着海蛇蹦迪,车链子都掉了,现在蹬一下响三下,去了怕不是先被巡逻的当成收破烂的抓起来?”
刘语瑕在旁边默默收拾好书包,听着他们吵吵闹闹,没吭声,只轻轻点了点头。她作业差不多写完了,手掌心的伤被创可贴盖着,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背上书包走出教室,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三七微分碎盖被风吹得有点乱,露出光洁的额头。
回家的路要穿过一条老巷,路过菜市场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扯着妈妈的衣角,指着她直嚷嚷:“妈妈妈妈!你看那个小哥哥!头发短短的,好帅啊!”
刘语瑕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宽大的袖子,中性的款式,加上刚剪不久的短发,确实有点像男生。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没解释,只是冲小女孩眨了眨眼。
小女孩妈妈尴尬地笑了笑,拉着女儿往前走:“那是姐姐哦,姐姐剪短发也很漂亮。”
“可是姐姐比班上的男生都帅!”小女孩还在不甘心地嚷嚷。
刘语瑕背着书包继续往前走,耳根悄悄有点热。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里嘀咕:等考完试,还是留长点吧,总被当成小哥哥,万一被许念瑜看见……她突然停下脚步,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
七点的钟鼓楼,想想就不会太平。她加快脚步往家走,得赶紧换件方便活动的衣服——顺便,把藏在床底的那把美工刀揣进兜里。管它是哭声还是黑影,来了就没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