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跑完圈吃过早饭，民宿里又响起了写作业的哀嚎——楚放放话，没写完作业不准出门。刘济民盯着数学卷子上的函数题抓耳挠腮，朱科谕也对着历史论述题皱眉头，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想起早上路过李爷爷家时，听见老人说要去后山运稻谷。

“要不咱去帮李爷爷运稻谷？”刘济民凑到朱科谕耳边，“说不定能混过写作业，还能蹭顿午饭！”

朱科谕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本王准了！就当体察民情！”

两人溜出民宿找到李爷爷，软磨硬泡半天，总算坐上了拉稻谷的牛车。牛车慢悠悠晃在乡间小路上，两旁的树木枝叶交错，把阳光遮得只剩零星光斑，风一吹，树叶“沙沙”响，莫名透着股冷清。

走了没多远，前方路中间突然站着个老乞丐。他穿着破洞的黑布衫，头发纠结成脏污的团，脸埋在阴影里，只有一双脚露在外面，沾着泥和不明污渍。

“让开！别挡道！”李爷爷勒住牛绳，眉头皱得紧紧的，对着老乞丐怒喝，“哪来的臭乞丐，赶紧走！”

老乞丐没动，反而慢慢抬起头——那张脸沟壑纵横，最吓人的是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挖过，血肉模糊的眼眶里，只有两点浑浊的光，直勾勾盯着牛车上的刘济民和朱科谕。

“我要你车上的两个孩子。”老乞丐的声音又哑又涩，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意。

“你做梦！”李爷爷气得拍了下车辕，“赶紧滚开，不然我就赶牛撞你了！”

老乞丐没应声，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诡异叫声，像老鸦在夜林里啼叫，听得人头皮发麻。李爷爷脸色一白，却咬牙一甩牛鞭：“你别逼我！”

牛车往前冲去，眼看就要撞到老乞丐，他却突然往后一缩，身体像纸人似的飘到路边。可没等众人松口气，牛车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拽住，速度猛地变快，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刘济民和朱科谕吓得抓紧车栏，回头一看——那老乞丐居然四肢着地，像野兽似的追了上来，血肉模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破烂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速度快得根本不像个老人！

“爷爷，怎么办啊！”刘济民声音都发颤了，手心全是汗。

李爷爷死死攥着牛绳，额角冒起青筋，却回头冲他们喊：“别怕！有爷爷在，绝不会让你们受伤！”说着又狠狠甩了一鞭，牛车跑得更快，卷起一路尘土。

朱科谕咽了口唾沫，凑到刘济民耳边：“这爷爷……是真能处啊！”

刘济民猛点头，可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老乞丐，心脏还是“砰砰”跳得快要冲出喉咙。两旁的树木飞快后退，风声里似乎还夹杂着老乞丐那诡异的叫声，牛车在小路上狂奔，把原本的悠闲，全跑成了让人脊背发凉的逃窜。

刘济民和朱科谕死死扒着牛车栏，扭头往后看——那老乞丐四肢着地，指甲在地上抠出浅浅的印子，跑得比奔袭的野狗还快，血肉模糊的眼眶始终锁着他们，连呼吸都没乱半分，诡异得不像活人。

“别追了！”刘济民抓起车边一根断木棍，朝着老乞丐的方向乱挥，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再追我抽你了！”

朱科谕也强装镇定，扯着嗓子喊：“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到了村口，守村的兄弟、吃人族的族长，还有村长他们都在！信不信把你捆起来打死！”

可老乞丐像没听见，依旧紧追不舍，破烂的衣摆扫过路边的野草，留下一串沾着黑污的痕迹。李爷爷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的身影，咬着牙把鞭子挥得更狠，“啪！啪！”鞭梢落在牛背上，很快抽出好几道泛红的印子，牛吃痛地哞叫着，撒开蹄子往前冲，车轮碾得石子乱飞。

终于，村口的歪脖子树出现在视野里，守村的那几个壮汉正靠在树下聊天。可就在牛车快要冲进村口时，身后的老乞丐突然顿住脚步，像被什么无形的墙挡住，停顿了两秒，转身就往树林里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地上几道凌乱的抓痕。

李爷爷猛地勒住牛绳，牛车“吱呀”一声停下，他瘫坐在车辕上，手还在微微发抖，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李爷爷！济民！你们怎么了？”刘语瑕和许念瑜刚从张姨家出来——刚才帮张姨儿子补完课，就看见牛车歪歪扭扭停在村口，刘济民和朱科谕头发乱得像鸡窝，衣服上沾着尘土，李爷爷更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刘语瑕走过去，伸手扶了扶李爷爷的胳膊：“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李爷爷喘了口气，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声音发哑：“是……是后山的食童鬼……”

众人都愣住了。李爷爷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向远处的树林，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后怕：“老辈人说，后山有个食童鬼，专抓十岁往上、十五岁往下的孩子，平时就扮成老乞丐在路边晃。他的眼睛是被以前的道士挖的，所以看人的时候总透着血光，跑起来比野兽还快，可他不敢进村口——村口那棵歪脖子树下，埋着早年道士画的符，能镇住他。”

他顿了顿，指了指牛背上的鞭痕：“刚才那乞丐，要的就是济民和科谕……我赶车这么多年，头回见着传说里的东西，要是再慢一步，俩孩子说不定就……”

风从后山吹过来，带着树林里的凉意，刘语瑕下意识往许念瑜身边靠了靠。朱科谕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嘀咕：“难怪他不怕人……原来是鬼啊。”

刘济民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攥着木棍的手还在抖：“那……那他还会来吗？”

李爷爷摇摇头，脸色依旧难看：“说不准……这食童鬼，隔几年就会出来晃一次，以前村里丢过孩子，后来请了道士镇在村口，才安生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又让你们遇上了。”

许念瑜皱了皱眉，看向后山的方向——树林深处静悄悄的，连鸟叫都没有，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像有什么东西，正躲在阴影里，盯着村口的方向。

牛车终于在村口停下，刘济民和朱科谕瘫在稻谷袋上，脸色还泛着白，衣服上沾满尘土，头发乱得像被狂风卷过。

刘语瑕看着两人的狼狈样，又看了眼脸色凝重的李爷爷，沉默片刻后开口：“李爷爷，这事不能马虎，我们先去找村长说清楚。”

李爷爷点点头，被刘济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几人往村长家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打闹声——王一凡、周家乐和李卓然正围着棵树玩捉迷藏，王一凡刚从树后跳出来，抬头就看见刘济民和朱科谕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哎哟！你们俩这是被泥猴追着跑了？头发跟鸡窝似的，脸比锅底还黑！”

“王一凡你欠揍是吧！”刘济民瞬间炸毛，刚想冲上去，就被朱科谕拽住——朱科谕虽然也气得脸涨红，却还没忘了正事：“先找村长！等会儿再收拾他！”

屋里的村长听见动静走出来，一看见李爷爷苍白的脸色，立马收起笑容：“李叔，您这是咋了？”

“小吴，别问了，”李爷爷喘着气，抓着村长的胳膊，“你赶紧把村里的人都叫来，大人小孩都得过来，有要紧事说！”

村长见李爷爷神色不对，不敢耽误，转身从墙角拎起个铜钟，“铛铛铛”的钟声立刻在村里传开——这是村里有急事才会敲的钟，一响起来，家家户户都往这边赶。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挤满了人。楚放带着安心、沈佳溪等人匆匆赶来，看到刘济民和朱科谕的样子，楚放皱起眉：“出什么事了？”

连吃人族族长也带着几个族人来了，手里还拎着刚捕的鱼，见气氛严肃，也收起了平时的笑脸，凑到旁边听着。

王一凡这会儿也不敢笑了，拉着周家乐的胳膊，小声问：“不会是真出大事了吧？”

李卓然则摸着下巴，小声嘀咕：“该不会是要开吃席了吧？我还没准备好……”

“闭嘴！”旁边的卢英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卓然立马闭了嘴。

村长扶着李爷爷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清了清嗓子：“大家安静点，李叔有话要说。”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爷爷身上，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空气里莫名透着股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