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包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医院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纯白的虚无空间。
"我这是...在哪？"他试图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实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自己是个普通的程序员，昨晚为了赶项目进度，连续工作了三十六小时。最后一刻，他正对着电脑屏幕调试代码，突然胸口一阵剧痛，然后...
"我死了？"齐小包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却摸了个空。低头一看，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没有身体，只有一团模糊的、半透明的轮廓。
"欢迎来到表情包宇宙，第114514号新成员。"
一个机械化的声音突然在虚空中响起，吓得齐小包差点跳起来——如果他能跳的话。
"谁？谁在说话？什么表情包宇宙？"
"检测到新成员认知混乱，启动引导程序。"
一道蓝光扫过齐小包的"身体"，瞬间，无数信息涌入他的意识。他看到了自己——不，是他的手机，正躺在办公桌上，屏幕已经黑了。同事们围在他的工位旁，有人正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真的死了？"齐小包感到一阵眩晕。
"准确地说，你的肉体已经停止运作，但你的意识被数字化并转移到了表情包宇宙。"机械声音解释道，"根据《数字生命意外收容条例》第37条规定，任何在电子设备附近死亡的人类意识，有0.0001%的概率会被附近的数字载体捕获。"
齐小包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死了，但又没完全死——他的意识被困在了手机里？这简直比最荒诞的网络小说还要离奇。
"那我...我现在是什么？"他颤抖着问。
"你被分配到的载体是用户'小雨淅淅'手机中的一个熊猫表情包，编号EMO-114514，俗称'胖达'。"
随着机械声音的解说，齐小包面前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圆滚滚的熊猫表情包。熊猫戴着墨镜，嘴角挂着贱兮兮的笑容，头上还顶着一行字："我就看看不说话"。
"这...这就是我？"齐小包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表情包。作为程序员，他写过无数代码，发送过无数表情包，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一个表情包。
"初始引导结束。祝你'活'得愉快。"机械声音说完便消失了，留下齐小包一"人"呆立在虚无中。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齐小包感到自己被吸入了一个漩涡。当眩晕感消失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奇异的世界里。
天空是淡蓝色的，像是手机桌面的背景；地面由无数小方块组成，每个方块上都显示着不同的图标。远处，各种表情包在空中飘浮，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耍，甚至还有几个在打架。
"新来的？"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齐小包转身，看到一个肌肉发达的"强壮"emoji站在他身后，双臂交叉，一脸审视的表情。
"我...是的。"齐小包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他已经变成了那个熊猫表情包的样子，圆滚滚的身体，短小的四肢，还有那副标志性的墨镜。
"哈！又是个熊猫系的。"强壮emoji拍了拍齐小包的背，差点把他拍倒在地，"我是Rock，这个区的管理员。你是...让我看看...胖达？用户小雨淅淅的？"
齐小包点点头，还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体。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发现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确实能够控制这个表情包的身体。
"跟我来，菜鸟。给你介绍一下规矩。"Rock转身走向一座由各种表情符号堆砌而成的建筑。
一路上，齐小包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包：有经典的黄色笑脸，有流行的动物表情，甚至还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奇怪表情。它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排队，还有的在...训练？
"这里是什么地方？"齐小包忍不住问道。
"表情包宇宙的中转站。"Rock头也不回地说，"每个新来的都要在这里接受培训，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表情包。"
"培训？"齐小包感到一阵荒谬，"表情包还需要培训？"
Rock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严肃地看着他："你以为表情包就是随便发发就完事了？小子，表情包是数字社交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个好的表情包能传递情感，化解尴尬，甚至改变一段关系的走向。而一个糟糕的表情包...哼，可能让你被永久删除。"
"删除？"齐小包感到一阵寒意。
"没错。用户不需要的表情包会被清理掉。而被删除的表情包..."Rock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齐小包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比想象中危险得多。他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完全依赖于用户喜好的数字产品。
Rock带他来到一个大厅，里面聚集着几十个各式各样的表情包。一个穿着西装的表情包正在台上讲话。
"...记住，我们的使命是服务用户。用户开心，我们才有存在的价值..."西装表情包激情澎湃地演讲着。
齐小包环顾四周，发现有些表情包听得很认真，有些则心不在焉。角落里，几个表情包甚至偷偷打起了扑克。
"那是Boss，表情包宇宙的创始人之一。"Rock低声介绍，"据说他已经服务过上千个用户，从未被删除过。"
培训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内容无非是如何根据聊天场景选择合适的表情，如何更新自己的外观以适应用户口味的变化等等。齐小包听得昏昏欲睡，直到Boss说出那句话：
"明天，所有新表情包将被送往各自的用户设备。祝你们好运，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们都还'活'着。"
大厅里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齐小包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场生存挑战。
培训结束后，Rock带他去了临时住所——一个简陋的表情包宿舍。
"最后一个问题，"齐小包在Rock离开前叫住他，"我能...变回人类吗？"
Rock的表情变得复杂："从没听说过有表情包变回人类的先例。不过..."他压低声音，"传说在表情包宇宙的最深处，有一个被称为'源代码之海'的地方，那里藏着所有数字生命的秘密。但没人知道怎么去那里，即使知道了，也几乎不可能到达。"
说完，Rock离开了，留下齐小包独自思考自己的命运。
第二天，齐小包和其他新表情包一起被送上了"传送带"。一阵刺眼的白光过后，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
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四周都是半透明的墙壁，能看到外面模糊的景象。不远处，还有其他表情包静静地待着。
"这是...手机里的表情包收藏夹？"齐小包猜测道。
突然，整个空间震动起来，一道强光从上方照射下来。齐小包感到自己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向上移动，然后——
他看到了她。
一个年轻女孩的脸占据了整个视野。她大约二十出头，戴着圆框眼镜，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她正盯着手机屏幕，眉头微皱。
"这就是...我的用户？"齐小包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只能被动地等待被使用。
女孩——林小雨，齐小包从系统信息中得知了她的名字——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快速浏览着表情包收藏。当她的目光扫过齐小包时，他感到一阵紧张。
"拜托，选我，选我..."齐小包在心中祈祷。
但林小雨的手指滑了过去，选择了一个猫猫卖萌的表情发了出去。然后她关上了收藏夹，齐小包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回到收藏夹后，齐小包沮丧地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受欢迎。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小雨使用了各种表情包，唯独没有使用他。
更糟的是，他听到其他表情包在议论：
"听说了吗？小雨要清理手机存储了。"
"真的？那过时的表情包岂不是要遭殃了？"
"是啊，特别是那些很久不用的..."
齐小包感到一阵恐慌。如果林小雨删除了他，他会怎样？真的会彻底消失吗？
他试图与其他表情包交流，但大多数都对他这个"新人"爱答不理。只有一个老旧的"微笑"表情包愿意和他说话。
"别担心，孩子，"老微笑说，"每个表情包都有自己的价值。只是...有时候用户需要一点提醒。"
"提醒？怎么提醒？我又不能主动和她说话。"齐小包沮丧地说。
老微笑神秘地笑了笑："谁说不能？我们虽然是被设计出来的，但我们也是活的。只要有足够的意志力...有些事情是可能的。"
那天晚上，当林小雨再次打开表情包收藏夹时，齐小包集中了全部注意力。他想象着自己的表情包动起来，想象着引起她的注意。
奇迹发生了。
当林小雨的手指滑过齐小包时，他感到一股奇异的能量流过全身。他的表情包——那个戴着墨镜的熊猫——突然眨了眨眼睛。
林小雨的手指停住了。
"咦？"她疑惑地看着手机屏幕，"刚才这个表情包是不是动了？"
齐小包心跳加速。她能注意到！他再次集中精神，这次，熊猫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比原设计更加灿烂的笑容。
林小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新型AI表情包吗？"她好奇地点开了齐小包的详细信息页面。
齐小包感到一阵欣喜。他做到了！他引起了她的注意！
然而，就在这时，林小雨的手机弹出一条通知："存储空间不足，建议清理不常用应用和数据。"
她的表情变得犹豫，手指移向了"删除未使用表情包"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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