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顾衍醒来时，窗外的阳光正好。他眨了眨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是谁？这里是哪里？

护士进来换药，看到他醒了，惊喜地叫来了医生。一系列检查后，医生问他：“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顾衍皱着眉，努力想了想，却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看看这个，”医生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少年勾肩搭背的合影，笑得灿烂。“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顾衍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照片上的另一个少年眉眼清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他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名字，也想不起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他再次摇了摇头：“不认识。”

医生叹了口气，出去跟顾衍的父母说了情况。没过多久，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的T恤，牛仔裤，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哭过。

“顾衍……”少年的声音带着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衍看着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你是谁？”他问，声音冷淡。

少年的身体僵住了，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小声说：“我叫程然。”

“程然？”顾衍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依然没有任何印象。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转过头看向窗外。

程然站在原地，看着顾衍冷漠的侧脸，感觉心像被针扎一样疼。那个曾经会揉他头发、会笑着答应他所有要求的顾衍，好像真的不见了。他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走廊尽头，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了很久。

从那天起，程然每天都会去医院看顾衍。他会给顾衍带他以前喜欢吃的零食，讲他们小时候的趣事，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但顾衍总是很冷淡，有时甚至会不耐烦地让他离开。

程然没有放弃。他相信，顾衍只是暂时忘了他，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他不知道的是，顾衍虽然忘了过去，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留意这个每天都来看他的少年。

程然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顾衍正坐在床边，手里翻着一本杂志，侧脸线条冷硬，没了往日的鲜活。程然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顾衍闻声抬眸，看到程然时，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漠然。“有事？”他的声音很淡，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程然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走到顾衍面前，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桌上。“我给你带了粥，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店做的。”

顾衍的目光落在保温桶上，又迅速移开，落在程然的脸上。“我说过我不记得你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程然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我知道，”他低声说，“但我记得你。你以前胃不好，每次换季都要喝这个粥。”

顾衍沉默了，他看着程然，这个比自己矮一些的少年，眼神里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固执和悲伤。他突然有些烦躁，不是因为程然，而是因为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程然难过，自己心里会这么不舒服。

“放下吧。”顾衍最终还是松了口。程然如释重负，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粥递过去。顾衍接过，却没有立刻喝，只是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动。

程然看着他，突然想起以前顾衍喝粥时的样子。他总是会把粥里的葱花挑出来，堆在碗边，然后才开始慢慢喝。程然下意识地拿起另一把勺子，开始帮顾衍挑葱花。

顾衍看着程然的动作，眼神微微一动。他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等程然挑完，他才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程然看着顾衍喝粥的样子，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至少，他还记得怎么喝粥，还记得自己不喜欢吃葱花。这些未褪色的习惯，或许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喝完粥，顾衍把碗放在桌上，对程然说：“你可以走了。”

程然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顾衍正看着窗外，背影落寞。程然的心里一阵刺痛，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