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一眼

上课铃声在空气中颤出最后一圈余音，周老师推门而入，怀里的课本整齐码成一摞，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他浅蓝色衬衫的袖口规矩地挽到小臂处，手中攥着半截白粉笔，显得干练又随性。书本“啪”地一声落在讲台上，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底下几十张略显紧张的脸庞，嘴角忽地扬起一抹笑意。“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周，教数学。”他的声音沉稳却不失温和，“刚开学嘛，公式定理先放一边，咱们聊聊‘数’这个玩意儿。”

转身间，他迈开两步来到黑板中央，抬手写下了一个大大的“1”，粉笔与黑板的摩擦发出沙沙细响。他侧过身，指尖轻轻敲了敲那个数字，“别以为它简单啊，”语气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从小学到今天，你们见它快十年了吧？但进了高中，它可以是正整数，可以是奇数，还可以是有理数，甚至……可能藏在函数图像的渐近线里，看得见却摸不着。”

底下有人悄悄翻开课本，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几只虫子在耳畔爬动。周老师一眼瞥见，眉毛挑了挑，又转回黑板，画了一条长长的数轴。“这条线左边是过去，右边是未来，而你们现在呢，就站在‘0’这一点。”他顿了顿，在原点重重画了个圆圈，声音低缓却清晰，“初中知识在左，高中内容在右。但数学好玩的地方就在于——虽然‘-1’和‘1’看上去对称得很，性质却完全不同，就像以后你们会学到的奇函数和偶函数一样。”

前排一个男生举起手，声音里透着几分忐忑：“周老师，高中数学是不是特别难？”

周老师将粉笔搁下，双手撑在讲台上，身子微微前倾。“难不难，得看你怎么想。”他笑了笑，语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解一元二次方程，小学的时候觉得凑数太麻烦，初中学了求根公式又觉得容易了，等到了高中再看，那不过是二次函数和x轴的交点罢了。知识是台阶，不是坎儿。”他说完，拿起粉笔在数轴右侧添上一个向上的箭头，“这学期，咱们就从集合开始，搭第一级台阶。”

随着粉笔划过黑板，符号一个个显现出来：“∈”、“∉”。周老师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钉进学生的耳朵里，“比如这个教室，每个人都是元素，整个班就是一个集合。不过要注意，集合里的元素必须是互异的——换句话说，你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洒进来，落在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上，也映亮了底下一双双渐渐泛起光芒的眼睛。

林玧宁凑近温琂耳边，压低嗓音嘀咕道：“你的数学得好好学了！”

时间像水一样流淌过去，终于到了下课时分。温琂走到课程表前瞄了一眼，后两节课赫然是语文。两节语文课结束后，时针指向十二点，午饭后便是午休时间。

食堂门口，温琂和林玧宁迎面遇上了李渲衍和许恒。许恒一抬头看见她们，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温琂、林玧宁！好巧啊！”他的语气活泼得像是蹦出几个音符。

李渲衍眯着眼瞅了瞅两人，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认识啊，”许恒接话飞快，眉飞色舞，“温琂妈妈是我妈妈的老板，之前我们三个还一起玩过呢！”

“嗯。”李渲衍点了点头，似乎没什么太多兴趣。

林玧宁看了看表，催促道：“我们要去吃饭了，先走啦！”

温琂临走时下意识地瞟了李渲衍一眼，眼神轻飘得像是风拂过湖面。

李渲衍怔了一下，心底涌起一丝得意：果然，还是觉得我挺帅的吧，跟那些女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