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李渲衍转到了三班。
第二天早自习,温琂刚把语文书摊开,就看见李渲衍从后门探了个脑袋,手里捏着张折好的纸。他目光在教室里扫了圈,径直朝温琂的座位走来,把纸往她桌上一放,没等她说话就转身跑了,动作快得像阵风。
纸页展开,是道用红笔圈出来的数学题,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这道题里的‘∪’,像不像诗里的‘和’?”末尾还画了个笨拙的橘子,大概是怕她认不出笔迹。
温琂忍不住笑了,指尖在那个“∪”符号上顿了顿。她想起昨天聊的“月”,忽然拿起笔,在纸页空白处写:“有点像。但‘∪’是把两个集合合起来,就像‘春江潮水连海平’里,江和海连在一起。”
课间操时,她把纸条塞回李渲衍手里。他展开看时,温琂正站在队伍里做扩胸运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低头笑了,耳根又红了起来。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多了些无声的交流。李渲衍遇到搞不懂的数学符号,会写在纸条上递过来,后面总跟着句奇奇怪怪的比喻——“‘∩’像不像两朵花并着头开?”“‘∞’是不是和‘江畔何人初见月’一样,没头没尾?”
温琂则会耐心地用诗句解释:“‘∩’是找两个集合的重叠处,就像‘人闲桂花落’里,人和花都在院子里。”“‘∞’是无限,和‘不知江月待何人’的意境有点像,永远没个尽头。”
这天晚自习,温琂对着一道函数题发愁,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几个圈。忽然有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拿着笔在她画的圈旁边添了道弧线,变成了个简易的月亮。
“周老师说,函数图像就像故事线,”李渲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确定,“你看这道题的抛物线,是不是像‘月有阴晴圆缺’?有高有低,有起有伏。”
温琂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窗外的月光刚好落在两人摊开的练习册上,把那些弯弯绕绕的符号照得柔和了些。她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发懵的函数图像,好像真的没那么难了。
“那你看这句诗,”温琂指着语文书上的“潮平两岸阔”,“是不是像一次函数的图像?平平直直,一眼能望到头。”
李渲衍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有点像。那‘曲终人不见’呢?是不是像反比例函数,越来越远,最后看不见了?”
“差不多。”温琂低头,在草稿纸上写下函数解析式,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里,混着两人抑制不住的轻笑。
旁边的林玧宁用胳膊肘撞了撞温琂,递过来一个“我懂”的眼神。温琂没理她,只是看着纸上那个被李渲衍画成月亮的符号,心里忽然明白:原来偏科就像隔着条河,有人在对岸递过来一块木板,哪怕只是笨拙地搭着,也能慢慢走过去。
而此刻,窗外的月亮正圆,照着两个在符号与诗句里慢慢靠近的身影,温柔得像句没说出口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