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的坚硬触感,紧贴着他温热的皮肤。保险早已在拔枪的瞬间无声滑开。
我的手指扣在冰冷的扳机上,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剧烈地颤抖着。
“别动!”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和毁灭的气息,眼神凶狠如濒死的狼,死死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再动一下……我保证,你引以为傲的大脑,会溅满这整面墙!”
时间,空间,空气,一切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如牛的喘息声,以及身下楚洵那依旧平稳得可怕的、带着灼热Alpha气息的呼吸。
他悬在我上方,被我拼死顶起半尺的距离,那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没有丝毫被枪指着的恐惧,反而在幽暗的血色灯光下,亮得惊人。
那目光,穿透了我眼中疯狂燃烧的杀意和绝望,直抵核心。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期待的疯狂光芒?
他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勾起。那不是一个面对死亡威胁的笑容,而是一个棋手终于等到期待已久的那一步落子时,那种混合着掌控、兴奋和残忍的愉悦。
“很好……”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如同情人间的鼓励,“就是这样,我的夜莺。”
我的心脏在狂跳中骤然停摆!一种比死亡更冰冷、更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他想干什么?!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瞬间——
楚洵动了!
他没有躲闪!没有反抗!他那只原本压着我另一只手腕的、空闲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目标不是我的枪,也不是我的要害!
那只带着薄茧、滚烫而充满力量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精准地覆在了我紧扣扳机的手指上!
然后,在我不敢置信的、因极度震惊而瞬间放大的瞳孔注视下——
他带着我紧扣扳机的手指,决绝地、毫不犹豫地、狠狠地——
按了下去!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密闭的卧室里轰然炸响!如同惊雷劈开了凝固的时空!
巨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向我的虎口和手腕,震得整条手臂瞬间麻木!枪口爆发出刺目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楚洵近在咫尺的脸——那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或惊愕,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得偿所愿的疯狂笑意!
子弹出膛!
预想中头颅爆裂、血浆脑浆四溅的恐怖场景并未出现。
没有骨肉撕裂的闷响。
没有血腥味瞬间弥漫。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甚至有些滑稽的——
“啵。”
像开香槟瓶塞的声音。
紧接着,一片金黄色的、细小的东西,如同被惊起的萤火虫,从枪口和楚洵太阳穴接触的地方,纷纷扬扬地、缓慢地……喷洒了出来。
纷纷扬扬,洒落在楚洵凌乱的黑发上,落在他因易感期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线条冷硬的脸颊上,落在我因极度震惊而僵住的手臂上,也落进了我因难以置信而空洞睁大的眼睛里。
冰冷,带着熟悉的、微酸而清新的香气。
那是……柠檬糖?
无数颗小巧的、金黄色的柠檬硬糖,从打空的弹匣里喷射出来,如同下了一场荒诞的金色雨,叮叮当当地滚落在深色的床单上,滚落在他和我纠缠的身体之间。
枪声的余韵还在房间的四壁间嗡嗡回荡,震得耳膜生疼。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混合着柠檬糖那突兀而廉价的清新香气,还有楚洵身上那始终狂暴燃烧的雪松信息素。
这诡异的不协调气味组合,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因极度震惊而一片空白的大脑上。
抵在楚洵太阳穴上的枪口,依旧滚烫。我的手指还死死扣在扳机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人的青白色,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
虎口被后坐力震得撕裂般疼痛,但这一切的感知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眼前,只有楚洵的脸。
近在咫尺。
几颗金黄色的柠檬糖粘在他汗湿的额角,还有一颗顽皮地挂在他紧抿的唇角。
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我失魂落魄、瞳孔涣散的倒影。
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致——有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有洞穿所有阴谋的了然,有易感期特有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还有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扭曲的温柔。
他覆在我扣扳机手指上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拇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磨人的力度,摩挲着我因用力而僵硬发白的指节。
那触感滚烫,带着薄茧的粗糙,如同电流,顺着麻木的手臂一路窜上脊椎,激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他微微偏头,动作间,粘在唇角的柠檬糖掉落在我的锁骨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灼热的唇几乎贴着我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耳廓,低沉沙哑的嗓音,裹挟着滚烫的Alpha气息和柠檬糖的微酸香气,如同淬毒的蜜糖,一字一句,清晰地凿进我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夫人……”
“你喜欢的柠檬糖。”
“我亲手装的。”
“一颗……都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