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九洲去探访死者邻居,了解死者生前的行动轨迹。恩齐,小何去总部地下二层,用那儿的无线电脑查找死者质料。其余人跟我回总部!”撒贝宁的命令一如既往地严密有序,像一道永远不会出错的程序。指挥着众人。
MG地下三层的特殊实验室,空气被高效过滤系统抽走了所有湿度,只剩下金属与消毒水的冰冷气息。巨大的环形操作台中央,那具被幽蓝冰晶覆盖的尸体在无影灯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诡谲的美感。冰晶的尖端折射着冷光,如同某种异星生物的甲壳。郭文韬、蒲熠星、火树、郎东哲、王春彧围站在台前,每个人脸上都凝着化不开的沉重。
“冰晶的分子结构……前所未见。”火树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一丝被挑战权威的紧绷。他操控着高精度电子显微镜,屏幕上放大了数万倍的冰晶结构呈现出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如同活体神经网络般的复杂分形。“它不是简单的H₂O结晶,更像是某种……能量凝聚的固态表达,甚至带有微弱的、类似生物电的脉冲信号。”
郎东哲戴着特制的隔热手套,指尖悬停在尸体颈部蔓延的冰晶上方几毫米处,闭目凝神片刻,再睁开时眼中满是惊骇。
“寒毒入髓,生机断绝。但这冰晶……它在‘汲取’?不,更像是在‘转化’。它在将死者的血肉、甚至残存的生物场,强行转化为它自身的一部分。这绝非自然现象,是人为的、定向的……‘冻结’。”他的诊断与郭文韬手臂上那顽固的寒意产生了恐怖的共鸣。
王春彧正用激光扫描仪构建整个尸体的三维模型,屏幕上冰晶的蔓延路径清晰可见,如同精确的电路图,核心点直指心脏位置那枚碎裂的“阿尔法”铭牌。
“分布完美对称,能量释放路径经过精密计算。这不是失控,是……被引导的‘展示’。”他调出死者生前最后几小时的小区监控录像,画面被周俊伟处理过,消除了部分干扰。屏幕上,死者深夜狂奔回家,神色极度惊恐,经过几个关键摄像头时,画面出现精准的0.3秒“数据黑洞”。
“干扰模式与阿尔法早期泄露的‘视觉屏蔽’专利吻合度99.7%。”周俊伟的声音冷静得像机器,“他知道自己被追踪,而且追踪者拥有超越普通技术的手段。”
解剖室的门无声滑开,齐思钧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操作台旁,目光锐利地扫过尸体扭曲的指关节和指甲缝里提取的微量纤维。
“死者死前经历过极端的精神崩溃和生理痛苦。这些纤维是特制纳米导热材料,常用于超低温防护服。但更关键的是……”他指向死者紧握的右手,“指关节扭曲变形,死前在拼命抓挠什么东西,像是想从自己身体里抠出什么。而且,他眼眶周围的冰晶密度异常高,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球——他死前,很可能‘看’到了某种极其恐怖、直接作用于视觉神经的景象。”
“不止是视觉。”一个沉稳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撒贝宁大步走进,身后跟着何炅。撒贝宁身着深色西装,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多年法制节目主持磨砺出的、洞穿表象的审视感。
“这不仅仅是谋杀,是某种……仪式性的展示?或者警告?”他走到尸体旁,目光扫过那行潦草的“它醒了……在血里……”,“‘它’是什么?‘血’又指什么?是血液?还是血脉?或者……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他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法学逻辑的锋利。
何炅则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他穿着简洁的休闲装,脸上带着一种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关切,目光在郭文韬缠着纱布的手臂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在场每个人紧绷的神色。
“大家先别急,我们一步步来。火树,晶体的能量分析有进展吗?郎医生,这‘转化’过程有没有可能被逆转或追踪?春彧,现场除了铭牌和纸条,还有没有其他指向性物品?小周,数据黑洞的源头能定位吗?”他的提问条理清晰,如同精密的齿轮,瞬间将混乱的思绪梳理出脉络,无形中安抚了实验室紧绷的气氛。
“铭牌材质特殊,含有稀有金属同位素,正在溯源。”王春彧回答,“现场还发现一个被高温熔毁的微型存储设备,数据恢复难度极大。”
“数据黑洞的干扰源极强,但残留的电磁波纹有特征,正在匹配已知数据库。”周俊伟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操作。
门开了,唐九州脸上带着一丝惯有的、带着点少年气的锐气,但眼神却异常专注。邵明明则显得更感性一些,眉头微蹙,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到了。
“韬哥,蒲哥,你们辛苦了。”唐九州的声音带着关切,“我们刚从枫林苑现场回来,走访了死者邻居和物业。邻居反映死者最近半年性情大变,非常孤僻,经常半夜发出奇怪的呻吟声,还有人说看到他家里窗户结过霜……在夏天!”
邵明明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物业监控显示,他最后回家那天,背着一个很重的、看起来像保温箱的东西。而且……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说,前几天清理楼道时,在死者门口捡到过一小片……亮晶晶的、像碎玻璃的东西,当时没在意就扔了。”他的叙述带着表演者特有的细节捕捉力,让那个恐怖夏夜的场景更加立体。
“保温箱……亮晶晶的碎片……”蒲熠星低声重复,与郭文韬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极地冰层下那巨大的“巨眼”和郭文韬带回的黑色晶体。
“死者身份也确认了。”何运晨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神情严肃。
“陈默,阿尔法生物科技前首席材料研究员,三年前因‘个人原因’离职。离职前负责的项目代号是‘深寒’——核心研究方向是极端低温下的生物组织保存与能量转化。”
他的法学背景让这份报告的解读带着严谨的审视。他递报告给撒贝宁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站在操作台另一侧的曹恩齐,见他正专注地观察尸体上的冰晶脉络,镜片后的眼神凝重而专注。
何运晨喉结微动,想开口提醒他注意安全,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句低沉的:“恩齐,日志里‘血源是钥匙’的表述,结合现场铭牌,你觉得指向性是否明确?”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涟漪。
曹恩齐闻声抬头,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目光与何运晨在空中短暂交汇。那双清澈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何运晨才懂的、近乎痛楚的担忧,但转瞬即逝,被职业性的冷静覆盖。
他接过何运晨递来的平板,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调出自己整理的资料碎片,声音清冷而富有逻辑性:“我们调取了他的部分公开专利和离职前最后几周的工作日志碎片。日志里反复提到‘阈值突破’、‘能量场不稳定’、‘它开始有意识了’……还有一句很关键:‘血源是钥匙,也是枷锁’。‘血源’……”他顿了顿。
目光再次投向何运晨,似乎在寻求确认或分担这份沉重,“……是指什么?基因序列?还是……某种更古老的传承?”他刻意放慢语速,每一个字都像在冰面上谨慎落子,生怕惊扰了什么。何运晨站在他侧后方,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带着消毒水气息的体温,却始终保持着半臂的空隙,那是一种刻意的、无声的界限。
“血源……”郭文韬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按住了内袋里的黑色晶体。那晶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隔着衣物传来一阵更加清晰的、如同心跳般的冰冷脉动,与解剖台上尸体冰晶的幽光产生了微弱却致命的共鸣。
“或许……我们能‘听’到它在说什么?”石凯提出了一直藏在他心里的疑问。
“什么意思?”火树立刻抬头。
“这些冰晶,它们的结构如此精密,能量场如此特殊,会不会……有特定的‘频率’?”石凯走到操作台旁,目光专注地看着那些幽蓝的晶体,“就像乐器,不同的结构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如果我能找到它的‘共振频率’……”
“或者‘干扰频率’。”黄子弘凡接口,眼中闪烁着探索的光芒,“我们尝试用不同频率的声波去刺激它,观察它的反应。也许能‘激发’它,让它‘暴露’更多信息;或者找到能抑制它、甚至破坏它的频率!这就像……给一种未知的生物‘听诊’,或者用声音作为武器。”
这个大胆而富有想象力的提议让实验室陷入短暂的寂静。用声波去“对话”或“攻击”一种未知的、可能致命的冰晶生命体?这既疯狂又充满可能性。
“值得一试。”撒贝宁率先打破沉默,眼中闪烁着冒险家的光芒,“但必须在最高级别的防护下进行。小何,小曹,立刻准备法律授权和风险预案。”他的目光落在何运晨和曹恩齐身上。
何运晨立刻点头,声音沉稳:“明白,预案框架已初步拟定,需要补充声波实验的免责条款和紧急医疗授权。”他快速在平板上操作,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眼神专注,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曹恩齐的方向。
曹恩齐正与黄子弘凡低声讨论声波频谱的可能性,侧脸线条绷紧,带着一种投入工作时特有的专注。何运晨心中那点隐秘的牵挂,被他强行压下,转化为更快的打字速度。
曹恩齐似乎感应到他的注视,在何运晨准备预案时,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步,拿起操作台上一份备用防护服规格说明书,低声道:“防护服的低温耐受极限,需要核对‘深寒’项目日志里提到的临界值。我这里有备份。”声音压得极低,只够两人听见,气息拂过何运晨耳廓,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痒意。
何运晨指尖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操作,只是耳根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薄红,声音依旧平稳:“好,发给我。”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身,为曹恩齐让出操作台前更安全的位置,一个细微到几乎无人察觉的保护姿态。
“火树,郎医生,准备生命体征监测和应急冷冻装置。春彧,小周,全力记录所有声波刺激下的物理和能量变化。小齐,注意观察任何可能的精神层面影响。九州,明明,协助外围警戒和信息传递。小石,小黄,”撒贝宁看向两位音乐人,“你们是关键,但安全第一。”
何炅点头,立刻开始协调:“好,大家分头行动。目标:在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尝试与这些冰晶进行‘声波对话’。记住,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未知的生命形态,也可能是……冰冷的死亡本身。”
实验室瞬间忙碌起来,各种精密仪器启动的低鸣声、键盘敲击声、简短有力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何运晨将最终确认的授权预案发送给撒贝宁,目光再次投向曹恩齐。曹恩齐正协助黄子弘凡调试声波发生器,低头连接线路时,额发垂落,遮住了眉眼。
何运晨下意识地想伸手替他拂开,手臂刚抬起半寸,却猛地意识到场合,手指蜷缩,最终只是轻轻落在曹恩齐放在操作台上的手背上,极快地、如同不经意般地按了一下,随即收回,低声道:“注意防护参数。”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却又被刻意包裹在公事公办的指令里。
曹恩齐连接线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借着调整仪器的动作,手指在何运晨刚才按过的地方,极其轻微地、几乎如同错觉般地回握了一下,随即松开,声音平稳地回应。
“参数已核对,安全阈值设定完成。”两人之间,没有眼神交流,没有多余言语,只有那瞬间触碰的温度,和空气中弥漫的、无声的默契与担忧,如同冰层下暗涌的暖流,隐秘而汹涌。
郭文韬和蒲熠星站在稍远的位置,看着众人各司其职,紧张而有序。蒲熠星的目光再次落在郭文韬苍白的侧脸上,看着他眼中那抹在极地就曾出现的、近乎悲壮的执着。他向前半步,用身体微微挡住郭文韬与操作台之间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恶意,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文韬,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在这里。”
郭文韬没有转头,只是极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侧了侧脸,让蒲熠星的声音更清晰地传入耳中。他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放松了一丝,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口袋里的黑色晶体,冰冷脉动依旧,却仿佛与身边人传来的温度,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微妙的平衡。在这被死亡与未知笼罩的地下空间里,在众人各显神通、共同面对恐怖真相的时刻,那份无声的守护与支撑,如同寒冰中悄然燃起的一星火种,微弱,却带着穿透一切黑暗的暖意。而何运晨与曹恩齐之间,那隐忍克制的情感,亦如这实验室精密仪器般无声运转,在危机四伏的暗流中,成为彼此最坚实也最隐秘的锚点。
电光火石间,声波如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刺入冰晶核心,幽蓝晶体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磷光,操作台中央的尸体在强光中剧烈震颤。冰晶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纹,如同龟裂的琉璃,从中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那是被强行转化的血肉残骸在声波共振下开始逆向崩解。火树猛地扑向显微镜,镜头下冰晶的分形结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神经网状的晶脉中竟有微弱电流逆向奔涌,像濒死生物的痉挛。
“它在重组记忆!”郎东哲的指尖悬停在尸体太阳穴上方,掌心泛起淡淡白光,“寒毒在侵蚀神经时...把临终影像刻进了晶格!”
突然,所有屏幕同时爆出雪花点,实验室顶灯骤然熄灭,应急红光中,冰晶竟投射出全息影像:十五年前的极地科考站内,一个穿防寒服的人影将黑色晶体按进年轻研究员的胸口,冰晶瞬间吞噬血肉,与郭文韬口袋里的晶体形成诡异的同频共振。
郭文韬踉跄一步,口袋里的晶体灼烧般发烫。蒲熠星立刻扣住他手腕,十指死死嵌进对方冰冷的指缝:“别看!记忆碎片会侵蚀认知!” 但郭文韬固执地抬眼,瞳孔里映出影像中研究员绝望的脸。
晶体灼痛感骤然加剧,他喉间涌上铁锈味,却死死咬住牙关将蒲熠星的手反握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与此同时,周峻纬突然捂住额头闷哼,齐思钧瞬间扶住他:“精神污染在扩散!”周峻纬却推开他的手,强行站直。
“不...是记忆在求救!”他猛地冲向全息影像,双手按在冰晶投射的光幕上。刹那间,无数破碎画面涌入所有人脑海:实验室爆炸、黑色晶体坠落冰缝、研究员临终前将数据加密注入晶核...而操纵这一切的,竟是科考站里最沉默的冰川学家。
“找到共振频率了!”石凯的嘶吼盖过设备警报,他手指在调音台上翻飞如蝶,黄子弘凡同步调整示波器参数。
“3.8kHz叠加7.2kHz,用和声撕裂晶格!” 复合声波如银色利刃劈开红光,冰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尸体表面幽蓝甲壳寸寸剥落,露出下方焦黑的皮肤。郎东哲趁机将银针扎入尸体膻中穴,寒毒如墨汁般被逼出,在空中凝成扭曲的冰晶雕塑。
曹恩齐突然拽过何运晨的手按在主控台:“能量场在转移!快切断地下二层电源!”何运晨立刻敲击指令,但屏幕跳出加密警告。曹恩齐直接拆开操作面板,飞线绕过防火墙,两人指尖在电路板上交错,像在弹奏危险的二重奏。
当最后一道权限被破解时,何运晨的手背被电弧灼伤,曹恩齐却已用身体挡在他身前,后背防护服滋滋冒烟。
“数据出来了!”唐九洲举着平板冲向环形台,邵明明紧随其后用激光笔指向投影:“死者胃容物里有冰晶石残留!和十五年前科考站样本完全一致!” 郎东哲的银针突然悬停。
“等等...”他凝视着尸体颈侧一道细微疤痕,“这不是寒毒入口,是芯片植入点!”火树立刻调出高精度扫描仪,屏幕上赫然出现纳米级芯片——里面藏着当年冰川学家篡改的科考数据。
蒲熠星突然发现郭文韬口袋里的晶体正与芯片产生共鸣,他当机立断扯开对方衣领,将晶体按在尸体芯片位置。两股能量激烈碰撞,实验室地面震颤如地震。全息影像最终定格在冰川学家阴鸷的脸上,他嘶吼着。
“人类进化需要牺牲...”
话音未落,晶体与芯片同时崩解成银色尘埃。
尘埃落定后,郭文韬瘫坐在地,蒲熠星用大衣裹住他颤抖的身体。何运晨默默撕下自己防护服内衬,缠住曹恩齐被灼伤的手腕。
周峻纬靠在齐思钧肩头,两人掌心相贴平复精神余波。石凯和黄子弘凡相视一笑,调音台上还残留着他们共同谱写的声波密码。邵明明和唐九洲则举着沾满冰晶碎屑的平板,在尸体旁争论起谁先发现关键证据。
“恭喜各位,此案告一段落。”撒贝宁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无影灯重新亮起,照亮操作台上那具逐渐恢复人形的尸体,也照亮众人脸上交织的疲惫与释然。
唯有郭文韬口袋里的晶体碎片,在昏暗中仍闪烁着微弱而执拗的光,像寒冰中永不熄灭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