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下。
林梦妍站在废墟边缘，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混着泥水在脚边积成一滩暗红的水洼。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数据终端，屏幕已经有些裂痕，但文件依旧亮着——《意志继承协议》。
她咬了咬牙，把终端塞进外套内侧口袋，手指触到那里还残留着许明远的体温。
“代码拿到了吗？”
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她没有回答，但她知道他听到了答案。
她抬头望了一眼燃烧的基地，火光在雨中摇曳，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红莲的人应该还在搜捕她。
但她已经没时间逃了。
她转身，朝着废墟深处走去。脚步坚定，却带着一丝疲惫。
她知道，真正的敌人不在外面，而在地下。
应急通道入口藏在一处坍塌的墙角后，铁门半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狭窄阶梯。灯光微弱，闪烁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
林梦妍握紧格洛克手枪，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空气潮湿，带着一股金属和烧焦的味道。墙壁渗水，地面滑腻，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
她走得很慢，耳朵竖起，听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道全息投影在前方亮起。
是楚烬。
他穿着黑色作战服，嘴角挂着熟悉的冷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你果然来了。”他说，声音温和，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林梦妍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还在为许明远难过？”他轻声问，“他确实很特别。”
“闭嘴！”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愤怒，“你根本不了解他。”
楚烬笑了笑，仿佛早预料到她的反应。
“但我知道你此刻的心跳，比那时快了0.3倍。”他说，“你恨我，对吗？”
林梦妍没有回答。
她只是握紧了枪，指节发白。
全息投影缓缓消失，留下一行坐标和一句话：
【我在等你】
核心控制室在地下三层尽头。
林梦妍推开最后一道门，里面一片寂静。
环形操作台悬浮在中央，无数数据流如星河般在空中流转。墙壁上布满了全息显示屏，显示着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和基因图谱。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DNA序列与楚烬的基因链完全契合，两条螺旋纠缠在一起，像是命运早已注定。
“从你接受第一次异能移植开始，”楚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温柔，“就注定要成为容器。”
林梦妍猛地转身，看到他站在门口，一身黑衣，神情平静。
“所以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她问，声音里带着颤抖，“记忆、感情……我到底是什么？”
楚烬缓步走近，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不，”他说，“只有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林梦妍的瞳孔猛然收缩。
她举起枪，对准他的额头。
“林梦妍。”楚烬没有躲，反而笑了，“你要杀我？”
她扣住扳机的手在颤抖，眼泪模糊了视线。
“你骗我……你利用我……你把我当成什么？”她几乎是在吼。
“我是想让你活下去。”他说，“不是作为容器，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你自己。”
“少废话！”她咬牙切齿，“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不是怜悯。”他走近一步，伸手想碰她，却被她退后一步避开。
他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每次你靠近我，我的心跳都会加快。每一次你离开，我都觉得自己在死去。”
“别说了！”她大喊，枪口抵住他的眉心，“我不信你！你这个疯子！”
楚烬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近乎悲哀。
“你真的以为，我能对你狠得下心？”他低声问，“如果我想要的是你，而不是你的身体呢？”
林梦妍愣住了。
她没想过他会这么说。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接近你？”他继续说，“可我不是红莲。我不是他们。我不是为了某个计划才出现在你生命里的。”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她质问，“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些事？”
“因为我知道你会这样。”他苦笑，“你会恨我，会逃开。可我还是想试试，哪怕你永远不会原谅我。”
林梦妍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她想开枪，却迟迟无法扣下扳机。
“你总是这样，”他轻声说，“明明害怕，却硬要装作很坚强。”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指尖带着温度。
她没有躲开。
眼泪无声地滑落。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低声问。
楚烬看着她，眼神认真得让她心慌。
“我想让你选择我。”他说，“不是因为你是融合体，不是因为你是我意志的延续者，而是因为你愿意。”
林梦妍愣住了。
“你想让我爱上你？”她喃喃道。
“我已经爱上你了。”他说，“很久以前。”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想反驳，想骂他疯子，可是她说不出话。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猛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出膛，击中控制台。
能量暴走，警报响起。
“自毁程序启动。”
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整个控制室震动起来。
楚烬站在原地，掌心被子弹擦出一道血痕，却没有倒下。
他看着她，笑着。
“你还是舍不得杀我。”他说。
林梦妍喘着气，眼眶通红。
“你这个混蛋……”她咬牙，“你怎么敢……”
“怎么不敢？”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脏位置，“现在，你的选择。”
他低头，额头轻轻贴着她的，声音低沉温柔。
“这一次，我选你。”
林梦妍怔住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狂热，没有偏执，只有她。
只有她。
警报声在耳边轰鸣，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天花板开始塌陷，碎石砸落。
“走！”她终于喊出声。
她拉住他的手，转身冲向出口。
身后，控制室开始崩塌。
全息影像在最后关头闪现——
【意志继承者确认：林梦妍】
【融合进度：100%】
【重启程序启动】
潮湿的空气中飘着焦糊味。
林梦妍的手指深深掐进楚烬的手腕。她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脉搏，有力而急促。头顶的警报红光不断闪烁，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你疯了......"她声音发颤，枪口还在冒烟，"为了我毁掉这里？"
楚烬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值了。"
天花板又落下几块碎石。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在塌陷。
"走！"他抓住她的手腕，"通道快塌了。"
林梦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往出口跑。身后是不断坍塌的控制室，数据流如流星般坠落。
他们冲出门口的瞬间，整个空间轰然崩塌。
警报声更加急促。走廊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只剩下应急灯在苟延残喘。
"这边！"楚烬拉着她拐了个弯。
林梦妍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刚刚明明开了枪，可这个疯子却用自己的手去挡子弹。他的手掌还在流血，滴落在地上，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的血......"她脱口而出。
楚烬回头看了她一眼："基因融合后的副作用，不碍事。"
林梦妍愣了一下。基因融合？她记得那些实验记录里提到过这个词。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红莲的人追来了。
"闭气。"楚烬突然停下。
他从腰间抽出一支针剂，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脖子。然后他转身，将林梦妍按在墙上。
"别动。"他说。
下一秒，他吻住了她。
林梦妍瞪大眼睛。他的嘴唇烫得吓人，带着铁锈味。她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固定在墙上。
她感觉到有什么顺着他们的接触点蔓延开来。像是电流，又像是一种温热的气体。
脚步声从他们头顶掠过，渐渐远去。
楚烬松开她："这是最简便的伪装方式。"
林梦妍的脸有些发烫："你用了什么？"
"纳米机器人。"他扯了扯嘴角，"现在我们是同一种信号源了。"
她还想问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整条走廊都在摇晃，墙皮簌簌往下掉。
"快到了。"楚烬继续往前跑，"逃生舱就在前面。"
他们穿过最后一道门，来到一个空旷的大厅。正中央停着一架黑色飞行器。
林梦妍的脚步突然顿住。
"怎么了？"楚烬回头。
她看着那架飞行器，突然意识到什么："这和许明远说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他说还有11%......"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如果这就是出口，那我们已经完成了89%？"
楚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就在这时，飞行器的舱门突然打开。一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林梦妍的呼吸停滞了。
那个男人有着和楚烬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欢迎回家。"那人开口，声音却比楚烬要低沉许多。
楚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说过不要来。"
"意志继承者已经觉醒，"那人无视他，径直看向林梦妍，"该履行协议了。"
林梦妍后退一步："你们到底是谁？"
楚烬站在她面前："别怕，有我在。"
他的手悄悄握紧了武器。林梦妍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这次，"他低声说，"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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