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梦妍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她盯着眼前这个自称研究员的男人，喉咙发紧。

“三年前那场大火后，是你自己要求抹除记忆的。”男人把墨镜放进西装口袋，“而我现在要告诉你，楚烬才是那个真正的失败品。”

林梦妍的太阳穴突地刺痛。无数画面涌进脑海——这个男人站在培养舱前记录数据，深夜在监控室看着她睡觉，还有……他亲手给楚烬注射某种药剂。

“你是谁？”她举枪对准他。

男人叹息：“三年前那场大火后，是你自己要求抹除记忆的。”

“你到底是谁？！”林梦妍的声音提高了。

男人慢慢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淡蓝色的印记。“我是001号实验体。”他说，“也是唯一一个成功品。”

林梦妍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个印记，和她在显示器里看到的那些女人脖子上的完全一样。

“你们都是被设计出来的。”男人继续说，“但只有楚烬出了问题。他的基因序列不稳定，情绪控制失败率高达78%。我们本来打算销毁他，但他逃了。”

“然后他就找到了我？”林梦妍问。

“不。”男人摇头，“是你选择了他。”

林梦妍愣住。

“你以为是他在利用你完成任务？”男人笑了，“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你在操控他。”

通风管外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有人在靠近。

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跟我走。”他说，“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实验室。”

林梦妍本能地挣扎，却被他牢牢抓着。“放开我！”

“你不记得了是不是？”男人盯着她的眼睛，“三年前，你主动走进实验室，要求进行意识嫁接。你说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楚烬。”

“胡说！”林梦妍咬牙，“我怎么可能……”

“你当然不可能。”男人松开手，“除非……”他顿了顿，“除非你根本不是人类。”

林梦妍的心跳漏了一拍。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蓝色芯片，递到她面前。“这是你的记忆备份。”他说，“要不要看看？”

林梦妍盯着那块芯片，手心全是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在显示器里看到的画面，有些是她还没经历的未来。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记忆？”她问。

男人笑了：“因为是我把你放进去的。”

通风管突然震动，一大块铁皮被掀开。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影跳了进来，手里拿着奇怪的仪器。

“目标确认！”其中一人喊道，“B-17区优先捕捉！”

男人一把将林梦妍推开，自己却转身跳进了通风口。“快跑！”他喊，“去找那个戴银框眼镜的女人！”

林梦妍还没来得及反应，枪声就响了。子弹擦过她的耳朵，在墙上留下一道焦痕。

她翻身滚进通风口，顺着倾斜的管道往下滑。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通风管尽头透进微光，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林梦妍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膝盖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她抬头看向前方，呼吸突然停滞。

通风管出口下方，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台显示器。每个屏幕上都是不同的场景——医院病房、地铁站台、学校走廊……画面里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后颈有块暗红色的胎记。和她的胎记一模一样。

“这是……”她凑近屏幕，看见某个画面里有个女孩正在系鞋带，动作和她早上起床时一模一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转身，却看见一个人影正从阴影中走出来。

是白夜。

他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左耳的痣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明显。他的眼神很冷，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你不该来这里。”他说。

林梦妍握紧枪：“你知道些什么？”

白夜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最近的显示器前，按下几个按钮。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个实验室的场景。

林梦妍瞪大了眼睛。

那是她。确切地说，是另一个她，正躺在培养舱里沉睡。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烧伤疤痕。

“你不是复制品。”白夜低声说，“你是原体。”

林梦妍感觉天旋地转。她扶住墙才没摔倒。

“三年前那场大火里，真正死掉的是楚烬。”白夜继续说，“我们用你的基因创造了他，让他来保护你。”

“不可能……”林梦妍摇头，“那我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有记忆嫁接？”白夜替她说完，“因为你主动要求的。你说只有这样，才能理解楚烬的感受。”

通风管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林梦妍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他的声音轻了些，“但你现在必须相信我。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林梦妍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欺骗，只有深深的担忧。

她点了点头。

白夜松开她的手，转身带路。他们穿过一排排显示器，来到一扇铁门前。

门开了，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是楚烬。

他站在那儿，像是等了很久。他的眼神复杂得像是揉碎了所有情绪。

“你来了。”他说。

林梦妍看着他，喉咙发紧。她突然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和之前看到的那个培养舱里的“自己”一模一样。

“你……”她开口，声音有点哑。

楚烬往前走了一步。“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从哪来。”他说，“现在抱着你的人是真的，流的血是真的，疼也是真的。”

林梦妍的心脏猛地收紧。

“我知道你现在很乱。”楚烬的声音低了下来，“但听着，如果你真的是原体，那就意味着……”他顿了顿，“意味着三年前那场大火里，真正死掉的是我。”

白夜的表情变了。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火场。”楚烬继续说，“所以你才会找到我。不是因为实验计划，是因为……你自己。”

林梦妍的眼眶有点发热。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那你为什么要修改我的记忆？”

楚烬的手指慢慢抚过她的脸颊：“因为我爱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夜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不想打扰这一刻。

“我以为只要让你忘记过去，你就能活得轻松些。”楚烬的声音有点哑，“但我错了。你比谁都坚强。”

林梦妍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微发抖。“那你告诉我，”她说，“如果我是原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我’的影像？”

楚烬看了眼墙上的显示器，表情变得凝重。“因为他们找到了你。”他说，“他们要重启整个计划。”

“什么意思？”林梦妍皱眉。

“意思是……”楚烬的眼神变得锋利，“我们得走了。现在。”

白夜点头：“红莲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林梦妍还想问更多，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她深吸一口气，跟着两人往走廊尽头跑去。

通风管里闷热潮湿，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能闻到楚烬身上的松木香，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可现在，她却觉得这味道陌生得让她心慌。

因为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她不是在寻找真相。

她就是真相本身。

林梦妍的脚步在走廊尽头停住。

楚烬站在原地没动，可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白夜的手搭上了腰间的枪套，呼吸频率变了。

“红莲的人来了。”白夜低声说。

楚烬的眼神却始终落在她脸上。他抬起手，像是想碰她的脸，却又收了回去。“你闻到了吗？”他问。

“什么？”林梦妍下意识地吸气。

一股淡淡的焦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心跳忽然快了——这味道她太熟悉了。三年前的那场火，就是从实验室地下三层开始烧起来的。

“他们要毁掉这里。”楚烬的声音低沉，“就像上次一样。”

“所以你要带我逃？”林梦妍盯着他。

楚烬摇头：“不是逃。是完成它。”

“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手腕，那里有道新鲜的擦伤，“你是原体。只有你能终止计划。”

林梦妍还没来得及说话，头顶的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一串脚步声从上方传来，越来越密。

“他们在上面！”白夜拔出枪，“快走！”

三人沿着走廊狂奔。身后的墙壁传来爆炸的震颤，碎石簌簌落下。林梦妍能感觉到热浪贴着后背追来。

“前面！”楚烬突然拉住她，“跳！”

他们冲出走廊尽头的门，眼前是一片巨大的中庭。四周全是玻璃幕墙，下方能看到几层错综复杂的实验区。最醒目的，是正中央那台巨大的金属装置。

林梦妍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记忆嫁接仪。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她喘着气问。

楚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中庭对面的一个人影上。

穿白大褂的女人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欢迎回来，林小姐。”女人开口，“我们等这一刻很久了。”

林梦妍的手指抠进掌心。她认得这个声音。刚才在通风管里听到的所有对话，都是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你是谁？”她问。

女人微笑：“我是项目负责人。也是……你的主治医生。”

话音未落，天花板轰然塌陷。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手持麻醉枪。

“抓住她！”女人命令道。

枪声响起的瞬间，楚烬把她推开。林梦妍摔在地上，看见楚烬的肩膀中了一枪，血立刻染红了他的衣服。

“跑！”他咬牙喊。

林梦妍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搏斗声和玻璃碎裂的巨响。她冲进记忆嫁接仪的操作室，猛地把门反锁。

屏幕亮了。

一连串画面疯狂闪现——她在培养舱醒来，楚烬在窗外守望，大火吞噬整个地下实验室，还有……她亲手按下启动键。

“原来真是我……”她喃喃道。

门外传来通风管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梦妍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她盯着眼前这个自称研究员的男人，喉咙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