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里的心事
练习室的地板被空调吹得泛着冷意，歆瑜抱着厚重的舞蹈服袋子在走廊里狂奔时，帆布鞋底在瓷砖上擦出急促的声响。今天是她作为练习生报到的第一天，却在地铁站里被人流裹挟着耽误了时间，导师的第一堂基础课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砰——”
她转弯冲进标着“3号练习室”的门时，胳膊肘精准地撞上了门口那人怀里的黑色背包。拉链崩开的瞬间，里面的舞蹈鞋、护膝和一本边缘卷角的笔记本散落一地，像被打翻的秘密。
“对不起！对不起！”歆瑜慌忙蹲下身，手指刚触到一只印着小老虎图案的护腕，就和另一只有力的手在半空撞了一下。抬头时，她看见男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鼻尖沾着细密的汗珠，那双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先是被惊扰的微怔，随即漾开一点无奈的笑意。
“没事。”徐明浩的声音带着刚练完舞的微哑，他指尖碰到她手背时，两人都像被电流窜过似的缩回手，又同时去捡那本摊开的笔记本。页面上是密密麻麻的舞蹈笔记，某一页画着歪歪扭扭的简笔画——一只猫爪踩在节拍器上。
“我叫歆瑜，是新来的练习生。”她把护膝叠好递过去，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
“徐明浩，也是新来的。”他接过背包重新背上，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刚才被撞的瞬间，像是有颗糖在心里悄悄融了。
那之后，3号练习室的镜子前，总少不了两道互相追逐的目光。歆瑜总在休息时假装喝水，视线却黏在徐明浩练舞的背影上——他旋转时扬起的衣角，踩在节拍上的精准脚步，甚至是被汗水浸湿后贴在颈后的发丝，都像慢镜头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而徐明浩每次示范完动作，都会下意识看向角落里那个一遍遍重复基础步的女孩，她总是咬着下唇，练错时会懊恼地跺脚，像只倔强的小兔子，却在没人注意时偷偷对着镜子比划他刚才的动作，笨拙得让人心头发软。
导师宣布要按进度分组训练时，念出“徐明浩、歆瑜”两个名字的瞬间，歆瑜感觉周围的喧闹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更让她心跳失序的是，公司为了方便管理，竟把同期练习生按性别分宿舍后，又以“方便夜间加练”为由，让他们俩住进了练习室隔壁带上下铺的休息室。
第一晚躺在上铺，歆瑜能清晰地听见下铺传来的翻书声。她攥着被子边缘轻声问：“你还没睡吗？”
“在看声乐笔记。”徐明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你的高音很稳，能不能……明天教我唱一下上周那首和声？”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后来这成了他们的日常：歆瑜坐在钢琴前，一句句教徐明浩找音准，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时，她总要错半个音符；徐明浩则站在镜子前，握着她的手腕纠正舞蹈动作，指尖触到她发热的皮肤时，会突然忘记下一个动作的要领。
公司运动会那天，歆瑜被临时拉去参加三千米长跑，跑到第二圈就腿软得快要摔倒。观众席里突然炸开一声清亮的“歆瑜加油”，她抬头就看见徐明浩站在栏杆边，校服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肩上，手里挥着她昨天落在练习室的发带。冲过终点线时，她几乎是扑进他怀里的，他稳稳接住她，递过来的冰镇荔枝汽水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
“慢点喝，”他替她擦掉额角的汗，“你刚才跑起来，像只炸毛的小狮子。”
歆瑜咬着吸管笑，汽水的甜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底。
深夜的练习室最容易滋生心事。镜子里映着两个疲惫却明亮的身影，歆瑜趴在地板上，看着徐明浩在垫子上做俯卧撑，忽然问：“你说，我们以后会出道吗？”
“会的。”他的声音透过臂弯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会成为很厉害的歌手，我……想和兄弟们一起站在最大的舞台上。”
“那如果我们都出道了，”歆瑜用手指在地板上画着圈，“还能像现在这样，在练习室待到天亮吗？”
徐明浩撑起身体，汗水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看着镜子里她低垂的眉眼，想说“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会有更大的练习室等着我们。”
后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加速键。凌晨三点的路灯，永远热着的微波炉，互相打气的手势，还有藏在舞蹈服口袋里、写着“今天也很棒”的便签……这些碎片被时间串成线，直到出道名单公布那天，他们在人群里隔着好几排相望，眼里都映着对方的笑脸，却默契地没有说太多。
再见面时，是在年末颁奖礼的后台。歆瑜穿着耀眼的银色礼服，作为年度新人solo歌手被记者簇拥着，转身时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里。徐明浩穿着SEVENTEEN的团体制服，身边跟着十一位成员，他比以前更高了，舞台上的凌厉气场在看到她时，瞬间柔和成当年那个递汽水的少年。
“恭喜你，ACE。”他笑着伸出手。
“恭喜你们，大赏。”歆瑜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撞掉背包的清晨。
他们成了彼此口中“很熟悉的前辈/后辈”，在综艺节目里遇到会礼貌地鞠躬，在音乐银行打歌时会隔着舞台点头致意。粉丝们剪辑着他们的同框视频，猜测着这两位顶流之间“革命友谊”的由来，却没人知道，歆瑜的手机相册里存着一张偷拍的照片——徐明浩在练习室的窗边看日出，晨光勾勒着他的侧脸；徐明浩的钱包里，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歆瑜写的声乐小技巧，末尾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老虎。
SEVENTEEN世巡最后一场安可环节，场馆里的应援棒汇成星海。徐明浩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呼吸有些急促。成员们在他身后起哄，崔胜澈笑着推了他一把：“想说的话，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黑压压的人群，看向VIP席的某个位置。镜头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大屏幕上出现了歆瑜的脸——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里举着写着他名字的灯牌，眼里满是惊讶。
“我有一个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徐明浩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有些陈旧的相册，翻开的瞬间，全场发出抽气声。
第一张是初遇那天，他偷偷画的速写，画里的女孩蹲在地上捡东西，头顶画了个小小的爱心；第二张是运动会，她喝着汽水笑的样子，旁边写着“荔枝味的，和她一样甜”；第三张是深夜练习室，镜子里映着两个背影，标注着“她说想一起待到天亮”；最后一页，是颁奖礼后台的对视，字迹有些潦草：“原来想念真的会让人在人群里，第一眼就找到你。”
“歆瑜，”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清晰，“从练习生时期那个撞掉我背包的早上开始，我好像……就喜欢上你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全场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歆瑜看着舞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人，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落下。她想起自己偷偷练他编的舞，想起在他的声乐笔记里夹便签，想起每次在电视上看到SEVENTEEN的舞台，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追随那个熟悉的身影。原来那些被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心事，从来都不是单向的。
她站起身，对着舞台的方向，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漫天的欢呼声里，笑着回了一句只有他能看懂的口型：“我也是。”
聚光灯下，徐明浩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些横跨了整个青春的双向暗恋，终于在这一刻，等到了最圆满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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