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5

音乐银行后台的走廊像被按下快进键，工作人员推着道具车匆匆掠过，化妆间里吹风机的嗡鸣混着成员们练声的气音。林溪正核对今晚的服装清单，忽然听见更衣室传来闷响——是夫胜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白得像刚拆封的舞台纱。

“怎么了？”她冲过去时，胜宽额角已经沁出冷汗，指尖掐着排练服的衣角发抖：“老毛病，胃痛……”经纪人的车刚在路口被追尾，电话里只剩焦急的电流声。墙上的时钟跳向六点半，距离直播还有四十五分钟。

“起来，我背你。”林溪蹲下身把他往背上拖，胜宽挣扎着要站直：“不行，我自己能走——”话没说完就被她猛地背起，女孩的肩膀不算宽厚，却挺得笔直，像突然撑开的小伞。

从地下停车场到艺人休息室要穿过三条走廊，爬两段台阶。林溪穿着帆布鞋的脚底在瓷砖上打滑，胜宽的重量压得她脊椎发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放我下来吧，”他在她颈窝喘着气，“大不了今天……”

“不行！”林溪突然加速，声音被喘息撕得断断续续，“你今天有……有三个高音，练习室里练到凌晨的……不能白费。”她记得清清楚楚，昨晚收工前，这个总爱笑着闹人的男孩还对着镜子反复抠那段转音，喉糖纸在垃圾桶里堆成小山。

快到休息室门口时，最后一级台阶突然晃了下——她被地毯卷角绊倒了。失重的瞬间林溪下意识蜷起脊背，让胜宽先落在自己垫着的胳膊上，膝盖磕在台阶棱上的剧痛让她眼冒金星，却死死攥着他的衣角没松手。

“林溪！”胜宽撑着地板爬起来，看见她裤腿渗出的血印，眼圈倏地红了。林溪却爬起来拍拍他的后背：“快进去找医生，我去拿药箱。”直到看着他被队友扶进休息室，她才扶着墙缓了缓，膝盖骨像被塞进颗滚烫的石子。

那晚胜宽的高音稳得像座山，ending pose时还特意朝侧台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团队会议上，崔胜澈敲着桌面让所有人安静：“今天要特别说林溪，”他看向站在角落的女孩，眼神比平时柔和却带着力度，“她比我们任何人都先明白，舞台从来不等谁。”成员们的掌声里，林溪摸着膝盖上的创可贴，忽然觉得那点疼不算什么了。

另一场混乱发生在两周后的雨夜。音乐银行打歌结束时已经过了午夜，雨点砸在车窗上连成白茫茫的线。林溪帮净汉收拾背包时，发现隐形眼镜护理液的瓶子空了——早上出门急，他随手抓了个空瓶塞进包里。

“算了，”尹净汉揉着酸胀的眼睛笑，“明天戴框架也一样。”可林溪看见他手机备忘录里，明天上午有杂志内页拍摄，要求“自然裸眼感”。她抓起伞冲进雨里，便利店的暖黄灯光在雨幕里像浮动的星星。

第一家店卖完了同款，第二家只有临期的，直到第三家便利店的货架最底层，她才摸到那瓶熟悉的蓝色包装。跑回停车场时，伞骨早被狂风掀得变了形，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冻得她牙齿打颤。

“喏。”林溪把护理液递过去，指尖冻得发僵。尹净汉递来条还带着体温的毛巾，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湿透的刘海：“傻丫头，”他声音很轻，像雨落在伞上的沙沙声，“下次不用这么急，框架眼镜也挺好看的。”

林溪裹着毛巾坐在副驾，看着窗外被雨洗亮的街灯。后视镜里，尹净汉正低头用她买来的护理液仔细清洗镜片，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助理的工作不只是核对清单、搬运道具，更是在这些细微的瞬间，成为他们可以依靠的小小支点。

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摆动，林溪摸着口袋里那张被雨水泡得发皱的便利店收据，第一次觉得，这份总让她手忙脚乱的工作，正悄悄长出意义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