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医4

第四章 深夜制作室的临床数据与温水

尹书沅第三次看手机时，凌晨一点半的荧光数字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意。SEVENTEEN的练习室区域早已安静下来，只有走廊尽头的制作室还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门缝里漏出的光像一道固执的标记，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谁。

她抱着医疗箱的手指紧了紧，箱侧贴的便签纸上记着今天的待办：检查Joshua的肩伤恢复情况、给Hoshi的脚踝换肌效贴、提醒DK少喝冰饮保护声带——最后一行被她用红笔圈了圈：“关注Woozi制作人的作息，近三日深夜制作室灯光未熄时间超过5小时。”

这是她加入团队的第三个月。最初的手忙脚乱还历历在目：第一次处理Jun的舞台落地扭伤时，她拿着冰袋的手比当事人还抖；提醒圆佑别靠在练习室墙角滑手机以免颈椎代偿时，被对方笑着说“医生nim比我们经纪人还严格”；甚至有次在食堂遇到 Vernon，顺口叮嘱他少喝碳酸饮料，结果对方举着可乐罐愣了三秒，小声问“可是这个喝了会开心啊”——那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偶像的“健康管理”从来不止是骨骼肌肉和声带，还裹着一层名为“职业特性”的软壳，硬来只会碰壁。

后来她学着调整方式：把“不许熬夜”换成“凌晨两点后每小时起来活动十分钟”，把“不能喝冰饮”改成“演出前两小时内不碰冰的”，甚至会在医疗箱里备上常温的蜂蜜柠檬水，比冰美式多一分让人心安的温度。可唯独面对李知勋，她的“弹性法则”总像撞在棉花上——那位话不多、总把自己缩在制作室里的制作人，对音乐的执着里带着一种近乎自我消耗的坚持，连成员们都常说“劝Woozi休息比让净汉不捉弄人还难”。

制作室的门没锁，尹书沅轻轻推开一条缝时，先闻到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咖啡味，混着一点薄荷糖的清凉。李知勋坐在转椅上，背对着门，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扣在头上，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颈。电脑屏幕亮得刺眼，上面密密麻麻的音轨像交错的蛛网，他右手握着鼠标，左手按在太阳穴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Woozi xi？”尹书沅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打断他的思路。

转椅顿了一下才慢慢转过来。李知勋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原本清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疲惫的红血丝，看到她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声音有些沙哑：“尹医生？这么晚还没休息？”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尹书沅走进来，把医疗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目光扫过桌角——三个空了的咖啡杯，还有一张写满音符的草稿纸，边角被手指摩挲得有些卷边。“我刚才巡查时看到这里还亮着灯，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头痛？”

李知勋下意识地想把手从太阳穴上移开，却被她的目光定住，动作顿了顿，最后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这首主打曲的副歌部分还没调好，明天要和成员们试唱，得今天弄完。”

他说着就要转回去面对电脑，尹书沅却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了他的椅背。她的指尖碰到椅背上的布料，触感柔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不是抗拒，更像是习惯了独自扛着的本能反应。

“我看看。”她没再追问，而是从医疗箱里拿出手电筒和压舌板，“抬头，眼睛看着我。”

李知勋犹豫了两秒，还是照做了。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下的泪沟比白天更深，睫毛垂下来时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尹书沅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瞳孔，又轻轻按了按他的太阳穴两侧，问：“这里痛得厉害吗？是刺痛还是胀痛？”

“胀痛，像有东西在里面跳。”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大概是痛得没力气硬撑，“有时候会看不清屏幕上的字，不过歇几分钟就好。”

“不是‘歇几分钟’的问题。”尹书沅收起工具，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姜枣茶香气飘了出来，“你这是典型的紧张性头痛，长期熬夜、精神高度集中导致的肌肉紧张，再加上咖啡因摄入过量，血管收缩异常——如果继续硬撑，明天不仅效率低，还可能引发恶心呕吐，甚至影响试唱时的声带张力。”

她把保温杯递到他面前，杯壁温热，刚好能暖手。李知勋看着那杯琥珀色的茶，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音轨，眉头皱得更紧：“可是副歌的和弦……”

“我知道这首曲子对你很重要。”尹书沅打断他，语气却没有丝毫退让，反而多了几分专业的笃定，“但我这里有组临床数据，是我之前在医院实习时，参与的‘创作型工作者作息与效率关系’研究——连续工作4小时后，休息30分钟，后续的工作效率会提升20%，错误率会降低15%；而如果硬撑着不休息，每多工作1小时，效率会下降8%，同时头痛、视力模糊的症状会加重。”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便签纸，上面用清晰的字迹写着数据来源和简单的图表，甚至还标注了“与音乐创作相关的案例：某作曲家在连续工作6小时后，因头痛导致创作思路中断，反而比休息后完成的时间多了3小时”。

李知勋接过便签纸，指尖碰到她递过来的笔，温热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那些数据，字迹工整，连案例里的细节都写得很清楚，显然不是临时找的借口，而是真的为他做过功课。

制作室里静了下来，只有电脑风扇的轻微声响。尹书沅没再说话，只是把保温杯往他面前又推了推，自己则走到桌角，收拾起那些空咖啡杯，扔进垃圾桶时动作很轻，怕打扰他思考。

过了大概两分钟，李知勋才抬起头，眼神里的犹豫少了些，多了几分释然。他接过保温杯，抿了一口姜枣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驱散了几分咖啡因带来的干涩。

“30分钟？”他问，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抗拒。

“嗯。”尹书沅点头，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个热敷包，用微波炉加热好后递给他，“敷在脖子后面，能放松斜方肌，缓解头痛。你可以靠在椅背上眯一会儿，或者听点舒缓的音乐——别碰电脑，也别想曲子的事。”

李知勋接过热敷包，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到皮肤上，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了些。他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热敷包垫在脖子后面，闭上眼睛时，还不忘叮嘱：“那你……别走开太远，等会儿我醒了，有个关于声带保养的问题想问问你。”

尹书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说：“我不走，就在这儿等着。你安心休息。”

制作室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却比刚才多了几分暖意。李知勋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大概是真的累极了，没一会儿就传来轻微的鼾声。尹书沅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想起第一次和他打交道时的场景——那时候她刚加入团队，他因为熬夜写歌发烧到38度，却坚持要去练习室，她拿着体温计和退烧药，硬把他堵在制作室里，两人僵持了十分钟，最后还是胜宽过来帮腔，他才不情不愿地吃药休息。

那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外行不懂内行”的疏离；而现在，他会主动问她声带保养的问题，会愿意相信她的临床数据，甚至会在她面前卸下“制作人”的强硬，露出疲惫的一面。

尹书沅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备忘录，上面记着每个成员的健康状况：Joshua的肩伤需要加强康复训练，Hoshi的脚踝要避免剧烈跳跃，DK的声带需要定期做雾化，还有……李知勋的头痛，需要从“被动治疗”变成“主动预防”。她想着，明天要把今天的数据整理成更详细的报告，再找他聊聊，或许可以制定一个专属的作息表，既不影响他的创作，又能保护他的健康。

不知过了多久，李知勋的呼吸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大概是刚醒，眼神还有些迷茫，看了看旁边的沙发，看到尹书沅时，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抬手看了看表——刚好过去30分钟。

“感觉怎么样？”尹书沅问，起身走到他面前。

李知勋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按了按太阳穴，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痛了，比刚才舒服多了。”他看向电脑屏幕，眼神清明了不少，之前那种模糊感消失了，连屏幕上的音符都好像变得清晰起来。

“那就好。”尹书沅笑了，“现在可以试试继续工作，看看效率有没有变化。”

李知勋点点头，转过去面对电脑，手指放在键盘上，却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尹医生，谢谢你。还有……那个临床数据，你能不能把详细的报告发我一份？我想……以后或许可以按照这个来安排时间。”

“好啊。”尹书沅答应得很爽快，“我明天整理好发给你，顺便把声带保养的注意事项也一起发给你——你们接下来要准备回归，试唱和录音都很频繁，声带保护很重要。”

“嗯。”李知勋应了一声，转回去时，尹书沅看到他的耳朵尖好像有点红。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节奏比刚才更轻快，屏幕上的音轨一点点变得完整，连空气中的咖啡味，似乎都淡了些，只剩下姜枣茶的余温和暖黄灯光的柔软。

尹书沅回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他专注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她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对偶像行业陌生的“外行”医生，而是慢慢变成了他们可以依赖的后盾——不仅是健康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就像现在，她看着李知勋在健康和创作之间找到平衡，看着他不再独自硬扛，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比任何临床成功案例都更让她满足。

凌晨两点半，制作室里的键盘声还在继续，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紧绷的焦虑，反而多了几分从容的流畅。尹书沅拿起保温杯，发现里面的姜枣茶还有余温，她抿了一口，甜味在舌尖散开，暖到了心里。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无数个深夜的制作室，还有无数次的健康守护，而她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他们走过每一个舞台荣耀的瞬间，也接住他们每一次幕后的脆弱——因为这份超越“医患”的羁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彼此最珍贵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