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十字架

周围一片黑暗，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只有脚下的、凹凸不平的地面是真实的存在，都是虚无。

奥亚在这样的地方醒过来。刚开始，他眯着眼睛，还以为自己在一个沉睡的火山内部。可头顶并没有火山口透下的微光，也没有听到翻滚的岩浆。虽然这是一座休眠的火山，但他根本感受不到袭来的热浪或跳动的火焰，这更像是一座熄灭、终尽了的死火山。

死火山。奥亚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在死火山口向下凝视，难道他掉到死火山下的水潭里了？可是这里为什么没有水？

“行了，奥亚，别胡思乱想了。”

那个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奥亚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莫名的熟悉，还让他警惕起来。这绝对不是古火部落的龙，也不会是无鳞者……

“仔细看看——我是谁？

一张龙的脸从黑暗中浮现， V 形金色面具反射着光，掩盖在下面的面目显得更加阴暗。虚空是紫色的，像燃烧的火焰，却没有火焰的光和热。这张脸，奥亚永远都忘不了他和这只龙所做的事：

“尼尔？！”

他，就是古神虚尼尔。他是虚空的铸造者，曾经世界的统治者。看到奥亚认出了自己，尼尔的语气变得平和了一点：“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在虚空的伤痕中诞生的世界，感觉怎么样？”

“闭上你那满口尖牙的嘴。”奥亚对这种虚伪的善意丝毫不接受。

尼尔还是一样的语调：“不管你的世界怎么样，反正我这个虚空的世界是一点也不好啊。”

奥亚把头扭过去：“……”

“你在创造龙之岛大陆和海洋时，有想过，我作为曾经的首领、统治者会有什么感受？”

奥亚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想这些？"

听到奥亚的反问，尼尔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身体完整地从黑暗里显现，在火光——唯一的光——的照射下显得飘乎不定，没有实体，仿佛不用一阵风，单凭虚空外世界的阳光就可以击垮。

“奥亚，你为什么不去想这些呢？你用一根爪子划破了我一手创造出来的世界。”尼尔举起右前爪，做了一个“划”的动作——这是奥亚第三次看到他这样做了。

“原来的世界是混乱、无序的。我划破虚空，创造出现在这个龙之岛。我做得没错，有罪的都是虚无。”奥亚的话中不带任何犹豫。说完这句话后，他突然抬起一只前鳍，带着烈焰向尼尔脸上划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金属与地面的碰撞声，爪子僵在空中，离古神虚那张虚伪的面目只差几厘米。似乎他的力量都被虚空吞噬了，爪尖一阵酸痛，缓缓垂下来。这时，奥亚才发现几根铁链缠在自己的鳍和脖颈最脆弱的位置，将他牢固地捆绑在一根坚硬的十字架上。

古神火愤怒地一甩尾巴，火焰掠过尼尔的后爪：“你到底想干什么，复仇吗？”

“不。”尼尔笑着摇了摇头，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奥亚疑惑不解：

“我只是想把这一切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