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旧货市场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鱼腥气。窄巷两侧堆满了旧家具、破电器和捆扎好的废品，商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粥。
沈怸和温砚并肩走在人群中，警服外面套了件便装外套，尽量不引人注意。
“分头找？”沈怸侧头问，温热的气息扫过温砚的耳廓。
温砚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点头：“你去东侧的背包摊位，我去西侧问问商户，半小时后在巷口汇合。”
“好。”沈怸应着，目光却在温砚被风吹乱的额发上顿了顿，伸手想帮他拨开，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插进口袋里，“小心点。”
温砚没察觉他的小动作，应了声“你也是”，转身融入人群。
沈怸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直到那抹浅灰色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走向东侧的摊位。
旧货市场的摊位杂乱无章，沈怸耐着性子一个个询问，眼睛快速扫过摊位上的物品。他的观察力敏锐，很快就在一个卖旧包的摊位前停住了脚步——角落里放着一个黑色背包，款式和监控里嫌疑人拎的一模一样。
“老板，这个包怎么卖？”沈怸拿起背包，故意装作漫不经心。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打量了他一眼：“五十。”
“成色一般啊，三十。”沈怸压着价，手指摩挲着背包的拉链，“这包看着挺新，不是你收来的吧？”
摊主眼神闪烁了一下：“哪能啊，正经收来的。三十就三十，拿走。”
“谁卖给你的？”沈怸追问，目光锐利如刀，“昨天早上，是不是有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来卖过包？”
摊主脸色一变，刚要否认，看到沈怸外套领口露出的警号一角，顿时矮了半截：“警官……我就是个收废品的，不清楚啊。”
“不清楚？”沈怸逼近一步，声音压低，“这包内侧有个撕裂的口子，和上周小区盗窃案失主描述的特征一致。你要是不说实话，这包庇罪可就坐实了。”
摊主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想……好像是有个男的，高个子，戴口罩，昨天天没亮来卖的，说急着用钱，给了五十就走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往南边的棚户区走了。”
沈怸记下地址，把背包作为证物收好，转身往巷口走。刚拐过弯，就看到温砚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等他，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什么。
“有发现？”温砚迎上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证物袋上。
“找到了同款背包，摊主说嫌疑人往南边棚户区去了。”沈怸把情况简单说了说，“你呢？”
“我问了几个商户，”温砚拿出笔记本，“有人见过类似打扮的男人，说他最近总在市场晃悠，好像在踩点。对了，有个修鞋的大爷说，那男人走路有点跛，左腿不太方便。”
“跛脚？”沈怸挑眉，“监控里没看出来，看来是故意掩饰的。”
两人正说着，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几个扛着旧衣柜的搬运工撞了过来。温砚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撞到，沈怸眼疾手快地伸手揽住他的腰，往旁边一带。
温砚的后背撞在沈怸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沈怸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腰侧，像烙铁一样烫。
“小心点。”沈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
温砚猛地回神，挣开他的手退开半步，脸颊发烫：“谢谢。”
沈怸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喉结动了动，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人多，注意安全。”
这时赵磊的电话打了过来，沈怸接起：“喂？”
“你们俩查得怎么样了？”赵磊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我这边调了棚户区的监控，发现个可疑人物，跟你们描述的特征很像，住在37号院。”
“知道了，这就过去。”沈怸挂了电话，对温砚说，“赵磊找到具体地址了，去棚户区。”
“嗯。”温砚点点头，快步跟上他的脚步，刻意拉开了一点距离。
棚户区的房屋低矮破败，巷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沈怸走在前面开路，遇到坑洼处会下意识地回头扶温砚一把，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温砚被他扶了三次后，终于忍不住说：“我自己可以走。”
“知道你能走，”沈怸低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但我怕你摔着，到时候还得我背你回去。”
温砚被他说得语塞，索性不再说话，任由他偶尔扶一把。心里却像被猫爪挠过似的，又痒又乱。
37号院是个破败的大杂院，十几间小平房挤在一起。沈怸和温砚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从一间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正是监控里的嫌疑人！
“站住！”沈怸低喝一声，拔腿追了上去。
男人见状，撒腿就跑，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沈怸紧随其后，温砚也立刻跟了上去。
巷子尽头是堵高墙，男人急得团团转，忽然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叠刀，面目狰狞地冲沈怸挥了过去。
“小心！”温砚惊呼。
沈怸侧身避开，抬脚踹在男人的手腕上，折叠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男人吃痛，反手一拳打过来，沈怸没躲，硬生生受了这拳，同时伸手扣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人按在地上。
“警察！别动！”沈怸掏出铐子锁住男人的手腕，才揉了揉发疼的侧脸。
温砚跑过来，看到沈怸脸上的红印，眉头紧锁：“没事吧？”
“小事。”沈怸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人抓到了，通知赵磊过来收尾。”
温砚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伸手想帮他擦脸上的灰尘。指尖刚碰到沈怸的脸颊，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沈怸的手心很热，带着薄茧，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前辈，别对我这么好，我会当真的。”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眼神在狭窄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深邃，像藏着漩涡。
温砚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抽回手，转身就走：“我去叫人。”
沈怸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砚手腕的微凉触感。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里的光芒比阳光还要亮。
看来，离温砚真正接纳他的那天，不远了。
巷子外的阳光正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金粉。而这条狭窄的巷子里，警戒线内的暗流，正悄然涌动，越来越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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