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夜的工作室还亮着灯，格瑞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最终版演唱会曲目单。白色的纸张边缘被他捻出细微的褶皱，上面的每首歌都经过反复打磨，从摇滚到抒情，精准覆盖了粉丝的期待。

经纪人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流程表，看到格瑞还在看曲目单，不由得笑了笑：“格老师，这都改第八遍了，再改下去乐队老师要提刀来见你了。”

格瑞没抬头，目光落在倒数第三首的位置——那是首爆发力极强的摇滚曲，他原本计划用它引爆全场高潮。指尖在“摇滚”两个字上顿了顿，他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娱乐新闻的页面，标题赫然写着：“双面爱豆金确认加盟《圈内人请接招》，直播修罗场预定”。

照片里的金穿着简单的白T恤，站在签约板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亮得惊人。格瑞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金的脸，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半年前那个采访。金被问到“私下喜欢听什么歌”，少年愣了愣，难得没端着冷面人设，挠着头说：“有首老歌叫《星轨》，可能很多人没听过……但我觉得很温柔。”

当时全网都在刷“冷面爱豆也有温柔一面”，只有格瑞记得那首歌——是他刚出道时，在小众音乐节上翻唱过的冷门曲目，甚至没收录进专辑。他后来翻了后台记录，发现那天的观众名单里，有个名字和金的曾用名一模一样。

“把这首换了。”格瑞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指腹在摇滚曲目的标题上划了道线。

经纪人凑过来一看，吓了一跳：“换这首？《星轨》？这歌太冷门了，现场气氛怕是……”

“换成《星轨》。”格瑞打断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拿起笔，在曲目单上划掉原来的歌名，写下《星轨》两个字，字迹清隽有力。

“可是格老师，”经纪人急了，“乐队都练熟了，临时换歌风险太大。而且这歌……和你平时的风格差太远了。”

格瑞抬眼，目光落在窗外的夜空上。城市的光污染太重，看不到星星，却让他想起金说“很温柔”时的表情。少年眼里的光，比任何星光都亮。

“理由？”经纪人知道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只能退而求其次。

格瑞的指尖在《星轨》的标题上停了停，几秒钟后，才淡淡开口：“更贴合现场氛围。”

这理由显然站不住脚。经纪人看着他耳尖那抹极淡的红——明明灯光很暗，却偏偏看得清晰——忽然想起什么，最近刷到的“清冷顶流×双面爱豆”的cp帖，好像就有粉丝扒出两人早年可能有交集。

他心里“哦”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行，我这就通知乐队改排。对了，”经纪人像是随口提起，“你之前让我留意的那档综艺，嘉宾名单出来了，金确实在里面。”

格瑞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帽轻轻磕在桌面上，发出“笃”的一声轻响。他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经纪人识趣地没再多问，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旋律。格瑞的指尖在茶几上敲着，节奏缓慢而温柔，正是《星轨》的前奏。

他回头看了一眼，格瑞已经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曲目单上，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那份刚改好的曲目单被他折了一下，恰好露出《星轨》的位置，像是藏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对了，”格瑞忽然又开口，“综艺的邀约，帮我接了。”

经纪人脚步一顿，随即笑了：“好嘞。”

门被轻轻带上，工作室里只剩下格瑞一人。他拿起手机，点开金的采访片段，循环播放那句“但我觉得很温柔”。指尖跟着旋律在桌面上轻敲，眼神里覆着一层薄冰似的清冷，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悄悄融化了一角，露出底下藏着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演唱会的曲目单被他放进文件夹最上层，《星轨》两个字在灯光下，像一颗安静闪烁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