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考核名单贴出来那天，杨博文正在走廊里背歌词。练习生们围在公告栏前，叽叽喳喳的声音像炸开的鸟群。他攥着歌词纸的手在冒汗，指尖把纸角捏出了褶皱。

“杨博文！”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见左奇函挤过人群朝他跑来，额头上还沾着点发胶——大概是刚拍完定妆照。“你看！”左奇函把他拉到公告栏前，指着名单上的两个名字，“我们在一组！”

杨博文的名字旁边，紧挨着左奇函。他们要合作一首原创歌曲，左奇函负责主唱，他负责编舞。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转头时，正好撞上左奇函的目光，对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眼里的光比闪光灯还亮。

“太好了。”杨博文低下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朵。

排练室的镜子被擦得锃亮，能照出天花板上的吊灯。左奇函抱着吉他坐在地上，和弦弹得磕磕绊绊，眉头皱成了小疙瘩。杨博文坐在他对面编舞，地板上散落着画满箭头的草稿纸。

“这里不对。”杨博文突然开口，指着歌词本上的一句，“‘星光落在你肩头’这句，应该放慢节奏。”

左奇函抬头看他，吉他弦还拨在半空。“那舞蹈呢？”

“我想在这里加个托举。”杨博文站起来，比划着动作，“你托我一下，然后我转个圈。”他说着，突然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试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空气好像凝固了。左奇函的手指在吉他弦上顿了顿，突然站起来：“试试？”

杨博文的心跳得像擂鼓。当左奇函的手托住他腰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和自己后背渗出的汗。转体的瞬间，他看见左奇函的睫毛在颤动，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脖颈，像羽毛在挠。

“砰”的一声，两人摔在地板上。左奇函垫在下面，闷哼了一声。杨博文慌忙爬起来，看见他胳膊肘蹭掉了块皮，血珠慢慢渗出来。

“对不起！”

左奇函却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再来一次。”

那天晚上，他们在排练室待到很晚。左奇函的吉他弹得越来越顺，杨博文的舞蹈也渐渐成型。月光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地板上，像幅模糊的画。

考核前一天，杨博文发起了高烧。他躺在床上，浑身烫得像火烧，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摸他的额头，凉丝丝的毛巾擦过他的脸颊。

“醒了？”是左奇函的声音。

杨博文睁开眼，看见左奇函坐在床边，手里端着碗粥。“张哥说你发烧了，让我来看看。”他把粥递过来，勺子碰在碗上叮当作响，“我妈说，生病要喝白粥。”

粥是温的，带着淡淡的米香。杨博文小口小口地喝着，看见左奇函在收拾他散落在桌上的乐谱。“考核怎么办……”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

“我跟老师说了，推迟一天。”左奇函把乐谱叠好，放在床头柜上，“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练。”

“可是……”

“没有可是。”左奇函打断他，像上次在便利店门口一样，“你要是倒下了，我跟谁合作去？”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颗柠檬糖，剥开糖纸塞进杨博文嘴里。

酸酸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杨博文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看着左奇函的侧脸，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突然想起摩天轮上的月光。

“左奇函，”他含着糖，声音含糊不清，“我们会赢的，对吗？”

左奇函转过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