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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负心退场,女主心碎离去

奉先,医者不救必死之人

>我是吕布军中的医师,曾在他濒死时救回他的性命。

>那夜他握着我的手说:“南衣,待天下平定,我必不负你。”

>可貂蝉出现后,他看她的眼神像看着整个长安城的月光。

>虎牢关决战前夜,我撞见他们在山洞缠绵。

>战场上,他为我挡下致命一击,方天画戟却刺穿他自己的胸膛。

>血泊中他苦笑:“跟我回并州...这次真的...”

>我拔下发间他送的白玉簪,轻轻放在他染血的掌心。

>“将军,医者仁心,不救必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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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裹挟着铁锈般的腥气,沉甸甸地砸在虎牢关伤兵营的粗麻帐顶上,噼啪作响,永无止歇。昏黄摇曳的油灯下,人影被拉得扭曲变形,如同垂死挣扎的鬼魅。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味道,浓得化不开——那是伤口溃烂的腐臭、劣质金疮药的辛辣,还有生命正一丝丝抽离躯体的、带着铁腥的甜腻。

我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冰冷的湿意透过薄薄的裙裾渗进来,直抵骨髓。面前的伤兵胸口豁开一道狰狞的口子,皮肉翻卷,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出粉红的血沫。我的手指早已麻木,被血水、汗水和冰冷的雨水浸得发白起皱,却依旧本能般地在药箱里翻找。止血散……生肌膏……指尖触到熟悉的瓷瓶冰凉的表面,心头却猛地一空,那熟悉的重量消失了。

药,又没了。

“咳……沈医官……”伤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涣散,死死盯着我,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疼……冷……”

我喉咙发紧,用力咽下那团哽住的硬块,却咽不下满口的苦涩。只能更用力地按住他伤口边缘的干净布条,徒劳地试图压住那奔涌而出的温热液体。我的手指在抖,布条很快又被染透。指尖的冰冷与那温热的血形成刺骨的对比。

“撑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药……马上就好。”这谎言苍白得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旁边两个伤势稍轻的兵卒靠在一起,低声的交谈断断续续地飘过来,在这充斥着痛苦呻吟的营帐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听说了吗?吕将军……和那位貂蝉姑娘……”一个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秘闻的兴奋。

“嘘!小声点!”另一个警惕地打断,但随即又忍不住接下去,“……定下了!就在昨日!貂蝉姑娘亲自给将军斟的酒,那眼神……啧,将军看她的样子,恨不得把整个长安城的月亮都摘下来捧给她……”

“长安城的月亮……”先前那个兵卒咂摸着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难怪将军这些日子,连眼神都亮堂了……”

“咔嚓!”

一声脆响突兀地炸开,刺破了营帐里黏稠的低语和呻吟。我茫然地低下头,看见手中那根捣药的硬木杵,竟生生被我无意识攥紧的手指捏断了。尖锐的木刺扎进掌心,带来一阵迟钝的痛感,掌心被刺破的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混在满手沾染的、别人的血污里,瞬间就分辨不清了。

长安城的月亮……我盯着掌心那微不足道的伤口,视野却猛地模糊,仿佛被一层滚烫的水汽覆盖。眼前不再是这昏暗绝望的伤兵营,而是三年前那个同样被血与火染红的黄昏。

*

那时吕布还不是威震天下的“飞将”,只是一支溃败流亡的残军首领。他躺在简陋的担架上,被亲兵抬到我那间四面透风的茅屋前。胸腹间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几乎将他整个人劈开。铠甲碎裂,和血肉模糊地粘连在一起,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大量的血沫,生命的气息正从那巨大的豁口中飞速流逝。抬担架的士兵满脸血污,眼神绝望,如同抬着一具尚未冷却的尸体。

“救他!”其中一个士兵嘶哑地对我吼,声音里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求您!救救将军!”

没有麻沸散,没有精良的工具,只有一盆盆烧开又迅速变凉的水,一捆捆粗糙的白麻布,还有满屋子浓得呛人的血腥味。我几乎耗尽了所有气力,手指因为长时间的紧张用力而痉挛,汗水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整整一夜,与阎王争夺着这个男人的性命。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艰难地挤进窗棂,他终于停止了那令人心悸的濒死抽搐,胸膛开始微弱但持续地起伏。

我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脱力,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模糊的视线里,是他苍白如纸、却依旧棱角分明的侧脸。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冷、粗糙却异常有力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我沾满血污的手背上。那触感带着失血过多的寒意,却又奇异地传递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吃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正对上他刚刚苏醒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眼眸,因为重伤和失血而显得有些黯淡,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我狼狈不堪的身影。那里面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审视,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探究的专注。

“沈南衣……”他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胸腔的震动,“……多谢。”他停了一下,目光沉沉地锁住我,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看到更深处的东西。“这命,是你给的。”他顿了顿,那只冰冷的手微微用力,将我的手指包裹得更紧了些,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承诺,“待我吕布平定这乱世,必……不负你。”

那“不负”二字,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烫进我彼时年轻而柔软的心底。寒潭般的眼眸里,似乎真的只盛着我一个人的影子,带着一种让人沉溺的专注。

*

“……沈医官?沈医官!”一声带着焦急的呼唤猛地将我拽回冰冷的现实。

是负责分发伤药的副官,他手里捧着一个崭新的药箱,脸上混合着雨水和汗水,眼神里是催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新药到了!前线催得紧!您……您快些!”

我猛地回过神,指尖残留的冰冷触感和那句“不负”的余音瞬间被伤兵痛苦的呻吟、营帐里令人作呕的气味彻底撕碎。掌心被木刺扎破的地方,尖锐的刺痛感清晰地传来。我胡乱地在脏污的裙摆上擦了擦手,擦掉那微不足道的血珠,也试图擦掉心头那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酸楚。

“好。”我听见自己应了一声,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空洞。我接过那沉重的药箱,指尖触到冰凉的铜扣,那寒意似乎顺着指尖一直爬到了心底。药箱里整齐码放着新配的金疮药粉和干净的绷带,散发着淡淡的药草苦涩气息。

副官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下气声,带着一种传达机密任务的紧张:“沈医官,将军……将军让您亲自送一份新配的金疮药,还有……还有安神的汤剂,去后山那个废弃的猎户小屋。要快!说是……旧伤有些发作,疼得厉害。”他顿了顿,眼神飞快地扫过四周,补充道,“将军特意吩咐,不要惊动旁人。”

旧伤发作?我心头猛地一沉。三年前那道几乎致命的伤口,每逢阴雨天气或过度劳损,确实会引发剧烈的隐痛。那份痛楚有多难熬,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方才营帐里那些关于貂蝉的闲言碎语带来的冰冷酸涩,瞬间被一种更为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担忧所取代。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迅速从药箱里拣出几瓶效力最强的金疮药粉,又熟练地配好一剂加了安神药材的汤药,用温热的瓦罐仔细封好。将药箱交给副官后,我抱起那瓦罐温热的汤药和药瓶,一头扎进了帐外倾盆的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地砸下,浸透单薄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风在嶙峋的山石间呼啸,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通往后山的小路泥泞不堪,每一步都深陷其中,拔足艰难。我护着怀里的瓦罐,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那旧伤的痛楚发作起来,足以让铁打的汉子也蜷缩在地,冷汗涔涔。他需要这些药。

绕过一片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枯竹林,前方不远处,那座倚着陡峭山壁搭建的、早已废弃的简陋猎户小屋轮廓在雨幕中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橘黄色火光,正从它那扇破败的、用茅草勉强堵住缝隙的木门里透出来,在晦暗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温暖。

心口悬着的那块巨石似乎落下了一些。他果然在这里。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踉跄着冲到那扇歪斜的木门前。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我腾出一只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准备推门而入。

就在这时,门内毫无预兆地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

那笑声如同玉珠滚落银盘,清脆、娇媚,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慵懒和甜腻,穿透哗哗的雨声,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似乎在那一刻凝固了。伸出去推门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指尖距离那粗糙冰冷的门板只有寸许。

“奉先……”一个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拖着婉转的尾音,带着亲昵的嗔怪,“……你弄疼人家了……”

轰——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我空荡荡的颅腔里炸开,震得我魂飞魄散。怀中的瓦罐似乎突然变得重逾千斤,那一点点透过门缝溢出的暖意,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灼烫着我冰冷僵硬的指尖。

一个低沉、带着粗重喘息的男人声音紧跟着响起,那是我无比熟悉的嗓音,此刻却浸染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滚烫的沙哑和浓烈的占有欲:“蝉儿……我的蝉儿……”

蝉儿。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我的心脏。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急切,所有支撑着我冒雨前来的理由,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化为齑粉。怀里的瓦罐变得无比沉重,冰冷的陶壁透过湿透的衣衫,将寒意一丝丝渗进我的骨髓。那里面温热的汤药,此刻只觉得讽刺无比。

山洞里传出的声音还在继续,如同魔咒般钻进耳朵。低沉的喘息,娇媚的轻笑,衣物摩擦的窸窣……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化作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摇摇欲坠的神经上。那些士兵的低语——“将军看她的样子,恨不得把整个长安城的月亮都摘下来捧给她”——此刻无比清晰地回荡在脑海,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锯齿。

我猛地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木偶。怀中的瓦罐再也抱不住,脱手滑落,砸在泥泞的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碎裂声。温热的、带着药草苦涩气味的液体瞬间泼溅开来,混合着肮脏的泥水,濡湿了我的裙角和鞋袜。那点微弱的暖意,转瞬就被冰冷的雨水吞没殆尽。

我没有低头去看。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冰冷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我的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顺着下巴不断滴落。我抬起手,用冰冷麻木的指尖,狠狠抹去脸上的水渍,也抹去那瞬间涌上眼眶的、不该存在的温热。

然后,我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深陷泥泞,头也不回地扎进身后那片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雨幕之中。身后那扇破门缝隙里透出的、曾经让我觉得温暖的橘黄火光,此刻如同地狱的入口,灼烧着我的背脊。

冰冷的雨水灌进脖颈,却再也浇不灭心底那片被骤然点燃的、名为绝望的荒原。

*

虎牢关前,暴雨如注,仿佛天河倒倾,冲刷着这片被血与火反复蹂躏的土地。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兵刃撞击的刺耳锐响、垂死者的惨嚎,混合着滚滚雷音,构成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浓重的血腥味被雨水搅动,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无孔不入。

我麻木地在修罗场中穿行。素色的裙衫早已被泥浆、血污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周遭的景象如同炼狱画卷:断裂的肢体、破碎的甲胄、倒毙的战马、尚未熄灭的火焰在雨水中挣扎着冒出青烟……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空洞绝望的眼睛,不去听那些痛苦微弱的呻吟。药箱早已空了,只剩下最基本的止血布条,此刻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又一个年轻的士兵倒在我脚边,喉咙被利刃划开,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睛瞪得极大,茫然地望着灰暗的天空。我的手按在他颈侧的伤口上,试图用布条压住那喷涌的血液,却只是徒劳。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布条,顺着我的指缝汩汩流下。他的身体在我手下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归于死寂,眼神彻底失去了光泽。

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救不了。谁也救不了。无论是这战场上如草芥般倒下的生命,还是那个早已在猎户小屋的暖光里彻底死去的心愿。我缓缓松开手,任由那沾满鲜血的布条飘落在泥泞里。雨水冲刷着我手上的血污,却洗不掉那股深入骨髓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孩童哭喊猛地刺破混乱的战场噪音,尖利得如同钢针扎进耳膜。

“娘——!”

我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战场边缘,靠近关隘残破石墙的角落。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跌坐在泥水里,吓得放声大哭。他面前几步之遥,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被惊雷和血腥刺激得发了狂,扬蹄嘶鸣,碗口大的铁蹄裹挟着千钧之力,高高抬起,眼看就要朝着那小小的、毫无抵抗之力的身影狠狠踏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周围的厮杀声、风雨声骤然远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双腿像是脱离了控制,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那个方向不顾一切地猛扑过去!

泥浆四溅。我用尽力气撞开那个吓傻了的孩子,巨大的惯性带着我们一起滚倒在冰冷的泥水里。后背重重砸在地面,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一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紧接着,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

“当——!!!”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我艰难地撑起身体,甩开糊住眼睛的泥水,向上望去。

一道高大如魔神般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我和那匹发狂的战马之间。赤红的战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火焰。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戟刃闪烁着幽暗、令人心悸的寒光,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死死格挡住了另一柄同样沉重、呼啸着劈砍而来的巨大战斧!

是吕布!

他背对着我,宽阔的肩背肌肉虬结,如同钢铁浇筑。那柄沉重的战斧,来自敌方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虬髯巨汉,带着劈山裂石的力量狠狠压下!两件神兵利器死死咬合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迸溅出刺目的火星!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对峙瞬间,吕布的右肩胛下方,那处三年前由我亲手缝合、如今依旧留着一道狰狞疤痕的旧伤位置,几片破碎的护甲碎片突然在巨大的力量挤压下崩飞!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瞬间绽开,滚烫的鲜血如同决堤般汹涌喷溅而出!那猩红的液体,在灰暗的雨幕中划过刺目的轨迹,有几滴甚至带着灼人的温度,溅落在我的脸颊上。

剧痛让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格挡的力道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

那柄沉重的战斧,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骤然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猛地压过方天画戟的阻挡!冰冷的斧刃带着死亡的呼啸,不再是对着吕布,而是直直地、恶毒地朝着下方——朝着刚刚被他用身体护住、还未来得及完全爬起的我——当头劈下!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冰冷彻骨!

“不——!”一声惊怒到极致的咆哮,如同受伤雄狮的悲鸣,撕裂了雨幕!

吕布那双因为剧痛和暴怒而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裂开的眼睛,猛地转向我!那眼神里不再是沙场悍将的冷酷,而是充斥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惧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做出了一个完全违背常理、也违背他自身武艺本能的动作!

为了格挡那劈向我的致命一斧,他原本全力压下的方天画戟,竟在电光火石间被他强行收回力量,猛地向斜上方抬起!试图用戟杆去磕碰那下落的斧刃!

然而,力量回收得太急,太猛!戟杆上扬的轨迹,与他自身因剧痛而前倾扑救的姿态,形成了一个致命的交错!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钝响。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那柄闪烁着幽暗寒光、曾饮尽无数豪杰鲜血的方天画戟,它那锋利无匹的戟尖……此刻,正深深地、毫无阻碍地……从吕布自己的左胸后侧贯入,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筋肉撕裂声,从前胸心脏偏上的位置……透体而出!

一滴、两滴……粘稠滚烫的鲜血,顺着那寒光凛冽的月牙戟刃,缓缓地、沉重地滴落,砸在下方冰冷的泥浆里,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猩红。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狂风、暴雨、厮杀、金铁交鸣……一切的一切都归于死寂。只有那鲜血滴落泥泞的“嗒……嗒……”声,无比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如同丧钟。

吕布那魁伟如魔神般的身躯,瞬间僵直。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似乎无法理解地看着那截从自己胸前冒出来的、沾满自己鲜血的戟尖。眼中的疯狂、恐惧、暴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一种巨大的、近乎茫然的空洞。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涌出的却是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的浓稠血液,顺着嘴角汩汩淌下,染红了他虬结的胡须。

那双曾经映着长安月色的、如今却只剩下死灰的眼眸,艰难地转动着,最终,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定格在我的脸上。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剧痛、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近乎卑微的、碎裂的哀求?

他沾满血污的嘴唇翕动着,每一次开合都带出更多的血沫,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破碎得不成句子:

“南……衣……”

“……跟……跟我……回……并州……”

“……这次……真的……”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如同风中残破的旗帜。每一次细微的抽搐,都让那穿透胸膛的戟刃搅动伤口,带出更多的鲜血和破碎的生命力。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却依旧固执地、死死地锁着我,仿佛要将我最后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真的……”最后两个字,如同叹息,耗尽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气息。那高大如山岳的身躯,终于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带着那柄贯穿自己的、象征着无敌与毁灭的方天画戟,轰然向前倾倒,重重地砸在我面前冰冷泥泞的血泊之中!

泥水混合着血浪,猛地溅起,扑打在我的脸上、身上,带着浓烈的腥甜和死亡的冰冷。

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冰冷地冲刷着这片刚刚吞噬了“飞将”的土地。我站在原地,泥水没过脚踝,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缠绕而上。雨水顺着额发流下,模糊了视线,也冲刷着他身下那片不断扩大的、刺目的猩红。

我缓缓地蹲下身,动作僵硬得仿佛不属于自己。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泥水,那寒意直透心底。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脸上,曾经飞扬跋扈的眉宇如今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血水混杂着雨水,在他虬结的胡须上蜿蜒流淌。

然后,我的视线移向他那只无力地摊开在泥泞中的右手。掌心向上,指节粗大,布满了征战留下的厚茧和此刻狰狞的伤口。就是这只手,曾经在茅屋的晨光里,冰冷而有力地覆上我的手背,许下那句滚烫的“不负”。也是这只手,曾在猎户小屋的门后,用同样的力道,拥抱着另一个女子温软的躯体,点燃那令人心碎的暖光。

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余烬,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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