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知勋和权顺荣入伍之前，大家特地在尹净汉和全圆佑休息日的时候办了一场聚餐，虽然入伍那天也会去送，但是大家一致认为应该给他们办一场送别会。
最开始大家都想着，送别会嘛，不要搞的那么伤感，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但怎么可能不伤感，几杯酒下肚，泪点低的几位已经低着头抹泪了，剩下的也大都沉浸在回忆里沉默不语。
李灿在发表了一长段感性发言之后就没在说话，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着酒，他不想流眼泪。
权顺荣没喝酒，坐在边上看着李灿一杯一杯的喝着，然后按住了他的酒杯。
其实权顺荣一般不管他喝酒，但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很不对劲，一杯一杯烧酒往嘴里倒。
“灿呐，没事吧？”
李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不过也没再灌酒，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我们忙内啊……”他揉揉李灿的脸，又把他抱在怀里，“要照顾好自己啊。”
“嗯。”
“不要总逞能，有事跟哥哥们说。”
“嗯。”
“不要总是拼起来不顾身体，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嗯。”
“我们忙内是最棒的忙内。”
“嗯。”
“不许忘记我们。”
“怎么可能。”李灿被他刻意装凶的语调和荒唐的话逗笑了，埋在他肩膀里打趣，“哥才是，不许忘记我们。”
“我们忙内真可爱。”权顺荣看着笑得乖乖的李灿，又替他理了理翘起的头发。
后面的日子就是，权顺荣李知勋忙着豪雨演唱会，忙着道别，剩下几个成员则在加紧排练接下来的巡演，没什么闲下来的时间。
所以当李知勋从宇宙工厂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门口蹲着的李灿第一反应是有小偷。
好在李灿看到他来就起身扯掉了口罩，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哥。”
“怎么在这里蹲着？”李知勋自然的伸手理着他的衣领。
“我想哥了。”
李灿很少在面对李知勋的时候用这么直白的语言表达情感，所以在听到的时候李知勋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面上却是笑开了花。
“先进去吧。”
李知勋等到李灿跟进门才继续问：“为什么蹲在门口不给我打电话。”
“我想着哥肯定在宇宙工厂。”
“那有什么不好打电话的。”李知勋看着他，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岔开了话题，“你今天没有行程了吗？”
“嗯，没了。哥明天，几点走？”
“十点左右吧。”
“那我还能跟哥待二十四小时”他看了一眼表，轻声说道。
“看来小灿今天要一直缠着我了。”李知勋看着他，相处了十多年，他摆一个表情李知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心情如何。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四年我们的相处时间，大概会比过去半年还短。”
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真正听到这话的时候，心脏还是空了一拍。
四年啊。
他伸出手去抱住李灿。
“但是我们已经一起拥有了十多年了，总能抵过这四年空缺的，不是吗。”他轻轻抚着李灿的后背。
“再说，又不是完全不联系了，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给你打电话的。”
“但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啊，知勋。我…怕。”
“怕什么？怕再次见面我们变成陌生人？”他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小灿难道要创造一个过了四年跟哥变成陌生人的历史？”
“阿尼，哥…”
“kk”果然逗李灿就是最好玩的事，他想，“毕竟我们的回忆又不会随着时间一起溜走，灿尼难道对哥没有信心吗？”
“不是啦，只是…”李灿把头搁在他的肩上，“不想分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哥不伤心吗。”
“……”李知勋罕见的沉默了一会，随后又低声说道，“当然会啊。”
李灿凑在他脖颈处蹭蹭，像小狗一样。
真的很像小狗啊，害羞了会找哥哥抱抱被逗了也像小狗耳朵耷拉下来一样超级可爱。怎么会有这么听话这么乖的小狗呢。
李知勋拍拍他的屁股：“你要跟我抱24小时吗？”
李灿终于是放开了手，跟着李知勋坐在了沙发上。
“哥一般在家里做什么？”
“休息。”
“…那哥今天打算干什么”
李知勋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无糖可乐摆在桌上，他倒真没仔细计划这最后一天要干什么，习惯了在宇宙工厂一泡就是一天，突然闲下来倒还有点不习惯。
“哥那天也喝了不少酒吧”李灿看出他没有想法，接着说道。
“那还是没你喝的多，一句话不说还一直给自己灌酒。”
“我后面停下来了…”
“权顺荣不拦你你会停吗。”
“……”
“我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再多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毕竟哥哥们要离开一段时间，你的压力肯定会比以往更大，一定要注意身体，知道吗？”
“嗯。哥也要借着这两年好好休息。毕竟一直以来压在哥身上的担子都太重了，得有一个机会喘口气了。不过后面就体会不到哥带来的安心感了。这么十多年好像一直是因为哥的存在我才没有那么恐惧呢。但是哥也很累吧，承担着本不属于你的责任，面对着褒贬不一的评价然后始终如一地献出完美的作品，有时候真的特别佩服哥，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也会想为什么我不能再有能力一点能帮助到哥，哪怕只是让哥不那么累一点。但我的能力好像一直没被肯定，感觉让哥一个人扛着整个团队的半个未来，很心疼但我也没办法帮助到哥……”
“灿呐，你说你的能力没有被肯定，那你说，我和另外是一个哥哥，有肯定过吗”
“有是有，但是，哥你们的肯定肯定都带着对'我看着长大的弟弟'的滤镜。”
“那克拉们呢？”
“克拉们的肯定也难说不带有滤镜。”
“那staff们呢？”
“是有劝过我不要过于拼命，我已经很优秀了，但是，还是有很多对我的负面评价，舞跳的不够好，歌唱的不好听，外貌…”
“灿呐，讨厌你的人就算你在完美也会讨厌你的。灿尼在看到关于我的负面评价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哥明明这么优秀他们在贬低什么。”
“我看到你的黑屏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我肯定你的才华和能力，认同他们的观点就说明你不认可自己。”
李灿托腮沉思着，无意识鼓起了嘴。
“你先要学会认同自己，能力才会增长得更快，你如果还是这样贬低自己的话，我怎么能放心呢。”
“不会让哥担心的。”
李灿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想到即将分别后又是一阵心痛。
“哥，辛苦了”
“嗯”
“在我的回忆里，哥之前明明是很活泼很开朗的形象，哪怕在镜头前也是话很多的类型。可是为什么个慢慢变得沉默了呢。明明让我不要太在意那些恶评，但你看到的时候也在意了吧，知勋呐。”
他想到略显昏暗的光线里，屏幕的荧光打在李知勋脸上，光映出的语句吞噬着光亮。一字一句都扎在血肉里。
像潜伏在深海里。
“的确，看到那些东西很难不在意吧，用你的话说就是，我身上扛着svt的半个未来，不安感…当然会有，你也知道万一因为我整个团队都受到损伤了呢，我不敢放松。”
“但我还是希望哥能够自私一点，快乐一点，幸福一点，再多想到自己一点。”
“我认为现在的我已经很幸福了。”
“那就再幸福一点。”
李灿举起易拉罐。
“哥值得一切最美好的。”
李知勋也举着易拉罐凑过去，汽水嘶嘶作响。
离上次两人无所顾忌地谈天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彼此想吐露的事都很多，恰好，今天的他们有很多时间。
在刚结束一个沉重话题的长久沉默中，李灿的肚子突然抗议般的叫了一下。
“哈哈哈”李知勋实在是没憋住笑，眼角还带着未擦净的泪水。
“哥，我饿了……”
李知勋起身去厨房做饭，顺带把跟在他身边的小尾巴打发回客厅，刚好冰箱里还剩下两人份的菜，他打算简单烧两个李灿爱吃的菜。
等他端着盘子走出去就看到李灿正在房间里晃悠，然后满意的站在李灿送自己的摆件面前。
kkk 还是孩子啊。
“灿呐，来端菜。”
“内——”
李知勋看着李灿塞得鼓鼓囊囊的脸，想着自己有段时间没做饭了好像没太控制好咸淡才对啊然后尝了一口。
嗯太淡了。
他果断打开了电磁炉打算给汤收点汁，一边询问着李灿淡了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哥最近想吃清淡点，而且我也差不多得到注意的年纪了吧…”
“KKK 那也不至于这么淡吧”李知勋又一次被老成的李灿逗笑，喝着可乐都差点被呛到。
“不过哥也得少喝点碳酸饮料了，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进军营了就喝不到了，现在就让我再喝几口吧。”
啊，他哥有时候是真的会透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可爱啊。李灿想着。
最后是李灿去洗的碗。李知勋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听着厨房里的水声发呆。
有点困了。
他这么想着，眼睛也慢慢闭上了。等李灿擦干了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近，看着李知勋安静的睡颜，突然想起过去当练习生那会，这哥一直是最会赖床的那个。
现在没多少时间能赖床了呢，知勋呐，多睡会吧，至少梦境应该是美好的。
他坐在一旁，能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感知到胸口闷闷的痛意。
他打量着四周，这个房子里留下的自己的痕迹不算少，或者说很多。大多都是私下里互换的礼物之类，角角落落藏匿着些回忆。大多都是为公之于众的东西，甚至连队友都并不全部知晓，他们之间的联系太过紧密，同等的很隐秘。因为一旦公之于众，带来的只会是风暴。
他又看向那个在外面习惯沉默的哥哥，不过还好，私底下的他总会变回那个调皮的哥哥。
这么多年都辛苦了，知勋呐。
在很早的时候，哥哥们就没怎么见过李灿的眼泪了，更别提是像现在这样的大哭。哥哥们总说他不像个忙内，可他不想当忙内，不是因为外人眼里的团欺形象，只是因为如果不是忙内的话，就可以替哥哥们分担更多责任了。
要看着他们一个个入伍，怎么可能不心痛呢。
他安静地哭完，安静地擦干眼泪，然后安静地坐在熟睡的李知勋身边。
希望再见面的时候…
李知勋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李灿坐在一旁安静地玩着手机，桌上摆着刚点的外卖。
两人聊着最近的趣事，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独独避开了分别。
让这份幸福再久一点吧 。
才晚上十点多两人就躺在了床上，机器低低的嗡鸣着。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最后还是李灿先睡着。
李知勋借着窗外微软的光看着李灿朦胧的侧脸，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一只了。
他突然想起二十一岁那年，十八岁的李灿突然的爆发。
团戒落下的声音成了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很辛苦吧，灿呐。
他轻轻顺着李灿的头发，就看见他的鼻子抽动一下，呓语着什么。
“别走”
他手顿了一下，忍了这么久的眼泪就像是要在这一天流完一样。
他想起他刚刚打趣李灿不要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他现在这才不算偷偷掉眼泪，灿尼还躺在边上呢。
时间能不能慢点走
十年远远不够。
他还是躺下来闭上眼睛，不想就不会心疼了吧。
第二天是大家一起送李知勋离开。
李灿轻轻点点他的肩膀，没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送他离开。
风好像有点凉。他想着，手碰上了脸侧。啊，刚刚拍合照的时候没摘口罩啊。
他们又在那里逗留了一会，就又都坐上车了。
明天…明天的明天……
还有两个365天。
他把头抵在车窗上。
是空空荡荡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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