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风停叶落是归期

很多年后，林小满也老了。

她把纪念馆交给了年轻的学生，只留下那本泛黄的速写本和两本叠在一起的相册。离开前，她在画室的墙面上，用苏晚白最爱的钛白颜料，画了一片巨大的梧桐叶，叶尖指向临江大道的方向。

“他们该回家了。”她对着空荡荡的画室轻声说，阳光穿过叶影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像极了当年陆知衍坐在藤椅上的模样。

那天傍晚，临江大道刮起了罕见的大风。相思树的叶子被吹得漫天飞舞，却没有一片落在墓碑上，都顺着风势，飘向了老城区的方向。

有个晚归的学生说，路过纪念馆时，看见画室里亮着灯，窗上映着两个依偎的影子，一个在画画，一个在看画，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混着轻轻的笑声，顺着风飘了很远。

第二天清晨，风停了。

学生们发现，画室墙上那片巨大的梧桐叶里，多了两个小小的人影，手牵着手，走向叶尖的光里。画架上的《海与岸》终于画完了——海天相接处，一轮朝阳正缓缓升起，沙滩上的两个小沙堆旁，落满了梧桐叶和樱花，像有人刚在这里放过一场盛大的花束。

而那枚梧桐叶戒指，不知何时从展柜里消失了。有人说，看见它顺着风，落在了相思树的枝桠上，阳光照过时，碎钻的光折射出一道彩虹，一头连着墓碑，一头通向天际。

很多年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那对影子，也没有人再找到那枚戒指。

只有临江大道的梧桐依旧年年枯荣，樱花树岁岁盛放。老城区的孩子们会唱一首童谣，是林小满晚年教的：

“叶儿落，风儿吹，

梧桐树下等谁归？

猫儿眠，画儿睡，

星光落满无名指。”

风吹过，叶儿响，像在应和。

或许最好的结局，不是相守，也不是告别，而是化作彼此生命里的风，带着思念，穿过岁月，最终落在对方掌心——

就像初见那天，他弯腰捡起那片梧桐叶，她抬头时，眼里盛着的星光。

风停叶落，即是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