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期中考试前一周，山口忠的状态明显变差了。连续几天的熬夜复习让他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课堂上也开始打瞌睡。

周三补习日，他强打精神来到月岛家，但刚翻开课本，眼皮就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月岛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台灯调暗了些。

"先看这段例题。"月岛指着课本上的一页。

山口努力集中注意力，但眼前的数字和符号像蚂蚁一样爬来爬去。不知何时，他的头慢慢垂了下去，最终轻轻靠在了摊开的课本上。

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抽走了他胳膊下的课本，然后一件带着熟悉气息的外套披在了他肩上。是月岛常用的那款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一丝淡淡的书香。

山口想睁开眼睛，但睡意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当他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他猛地坐直身体，月岛的外套从肩上滑落。

"几点了？！"他惊慌地看向时钟——晚上九点半，他竟然睡了将近四个小时！

月岛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听到动静，他转过头："醒了？"

"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山口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课本，"阿月应该叫醒我的..."

"叫醒一个睡得像晕过去了的人有什么意义”月岛合上面前的笔记本，递给他，"给。"

山口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所有考试重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来，难点处还有简易示意图和记忆口诀。最后一页甚至列了一张复习时间表。

"阿月...这是..."

"顺手整理的。"月岛伸了个懒腰，"反正我也要复习。"

山口半信半疑地翻看了一下。发现这本笔记明显是针对他的薄弱环节特别准备的，有些解题方法甚至不是老师教的，而是月岛自己总结的简化版本。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右下角还画了一个小小的排球图案——那是他们初中时发明的暗号，代表"加油"。

他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我...我会好好用的！"

"嗯。"月岛站起身，"饿了吧？我哥留了咖喱在冰箱。"

热咖喱的时候，山口注意到月岛书桌上的咖啡杯——里面还有小半杯冷掉的咖啡，杯底能看到沉淀的咖啡粉。月岛平时很少喝咖啡，除非熬夜。

他想起自己睡梦中隐约听到的翻书声和键盘敲击声...月岛是不是一直没休息，在帮他整理笔记？

考试当天，山口走进教室时惊讶地发现月岛坐在最后一排——他们班明明被分配到另一个教室考试。

"阿月？你怎么在这里？"

月岛头也不抬地看着复习资料："我们班教室漏水，临时调换。"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后来山口从同学那里得知，根本没有漏水这回事，是月岛主动申请调换考场的。但此刻的他只是感到一股安心的力量，在发卷前对月岛比了个他们常用的"OK"手势。月岛推了推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考试比想象中顺利。每当遇到难题，山口就会想起月岛笔记上的那些小技巧，甚至能想象出月岛用那种略带嘲讽但耐心十足的语气讲解的样子。

成绩公布那天，山口挤在公告板前，在班级中游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比上次进步了十五名！他立刻转身寻找月岛的身影，发现对方正靠在走廊窗边看书，似乎对成绩毫不在意。

"阿月！我进步了十五名！"山口冲到他面前，兴奋得脸颊发红。

月岛合上书："嗯，看到了。"

"都是阿月的功劳！"山口双手合十，"请让我报答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月岛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草莓蛋糕就够了。"

"诶？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月岛转身走向教室，"难道你还能把星星摘下来给我？"

山口小跑着跟上："那今天放学就去买！最新季的草莓限定款！"

走廊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一前一后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但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