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一年

医院的病房里，姜幼正削着苹果，刀锋在果皮上转出长长的螺旋，小姨坐在床边剥橘子，一瓣一瓣喂给林素。

　　阳光透过纱帘，在林素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笑得温柔，手指轻轻梳理姜幼的发尾，像小时候那样。

　　“阿幼最近胖好多了。”母亲轻声说，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看来裴衍那孩子......待你还不错？”

　　姜幼耳尖一热，低头继续削苹果：“妈！您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昭在一旁噗嗤一笑，橘子汁溅到指尖：“姐姐，你是没看见，上次人家来医院接人，盯着咱们小幼的眼神，跟狼盯肉似的——”

　　“小姨！”姜幼羞恼地跺脚，苹果皮‘啪’地断掉。

　　林素也跟着笑，可笑着笑着，眼神却渐渐恍惚起来，她的手指突然收紧，攥住了姜幼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得皱眉。

　　“妈？”姜幼一愣，抬头对上母亲的眼睛——那双刚刚还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蒙了一层雾，瞳孔微微扩散，死死盯着林昭。

　　空气骤然凝固。

　　“......姜黄韦。”母亲的声音冰冷而陌生，像从深渊里爬出来的诅咒。

　　林昭的笑容僵在脸上：“姐？”

　　下一秒，林素猛地推开姜幼，从她手里夺过水果刀，翻身下床，一把将姜幼拽到身后，刀尖直指林昭！

　　“姜黄韦！你还敢来？！”母亲的声音尖锐得几乎撕裂空气，“滚出去！离我女儿远点！”

　　姜幼的心脏几乎停跳，她下意识去拉母亲的手臂：“妈！那是小姨啊！你认错人了！”

　　可林素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把她护在身后，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逼得林昭踉跄后退，撞翻了椅子。

　　“姐姐！我是阿昭啊！”林昭脸色惨白，声音发抖，“你看清楚！我不是姜黄韦那混蛋！”

　　“骗子！”林素歇斯底里地尖叫，“二十年前你就想害死阿幼！你以为我不知道？！”

　　姜幼浑身发冷，看来林素的精神疾病又发作了。

　　她死死抱住母亲的腰，声音带着哭腔：“妈！你醒醒！小姨不是他！小姨一直在照顾你啊！”

　　可林素的眼里只剩下疯狂，刀尖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刺出去——

　　好在这时候医生带着安保进来，“赶快给林女士注射镇定剂！”保安按住林素的手，护士给她注射镇定剂。

　　姜幼的眼泪终于落下来，颤抖着握住母亲的手：“没事了妈，我在这...”

　　林素的瞳孔渐渐聚焦，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颤抖着抚摸姜幼的脸，声音支离破碎：“......阿幼？妈妈是不是......又犯病了？”

　　姜幼紧紧抱住她，眼泪浸湿了母亲的病号服：“没事的......没事的......”

　　林昭瘫坐在椅子上，捂住脸，肩膀微微发抖。

　　...

　　“林女士的肝脏、肾脏均已严重衰竭，保守治疗的话……最多一年。”姜幼站在医生办公室里，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白纸黑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