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医院 特护病房
贺月晨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指尖轻轻拨弄着陆沉星输液管上的调节器。窗外夜色深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陆沉星已经昏睡了十二个小时。
子弹擦过他的侧腰,失血加上连日疲惫,让他在手术结束后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月晨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
"喝水..."
陆沉星突然无意识地呢喃,眉头紧蹙。月晨连忙拿起棉签,沾了水轻轻润湿他的唇。
"月亮..."
她的动作一顿。
这是她的小名,只有最亲近的家人才会这么叫。陆沉星已经十年没这样称呼过她了。
"我在这儿。"她轻声回应,手指不自觉地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陆沉星在梦中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别去...危险..."
月晨怔住。他是在担心她吗?
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陆沉星的体温升到了39.2℃。护士匆忙赶来,给他注射了退烧针。
"他一直在说明话。"月晨担忧地问,"这正常吗?"
护士检查了输液速度:"高烧引起的,别担心。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月晨摇摇头:"我守着。"
等护士离开后,她从包里拿出陆沉星的手机——警方交还的个人物品,需要通知他的家人。
屏幕亮起,锁屏是一张星空照片。月晨试着输入他的生日,错误;又输入自己的生日,手机解锁了。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
相册里整齐地分类着各种商业文件,但有一个文件夹命名为"L"。
点开后,月晨的呼吸停滞了——
里面全是她的照片和视频。
最近的是上个月演唱会的全程录像,标注着"《星屑》首演"。再往前翻,有她在大学音乐节的表演,高中文艺汇演的独唱,甚至还有......
一段十五岁的钢琴练习录像。
月晨颤抖着点开视频。
画面里的她穿着浅蓝色校服裙,坐在贺家老宅的钢琴前,弹奏着一首简单的练习曲。镜头微微晃动,像是偷拍的。
"沉星?你在拍什么?"视频里年轻的她转过头,笑着问。
镜头外传来少年陆沉星的声音:"录下来,等我去了英国还能听。"
"那你要每天听哦。"十五岁的月晨眨眨眼,"等我成了大明星,这段录像可就值钱了。"
"我才不卖。"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是专属收藏。"
视频戛然而止。
月晨的视线模糊了。她一直以为,那段青涩的暗恋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
周明哲:「沉星,青山医院的监控修复好了,确认张明是单独行动,陆镇江不知情。你保护好月晨,陆家那边我来处理。」
月晨放下手机,看向病床上高烧昏睡的陆沉星。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
陆沉星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病床边睡着的贺月晨。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她凌乱的黑发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她的左手还搭在他的被角,包扎的纱布边缘露出一点暗红的血渍。
他下意识想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却在抬起手臂时牵动了腰侧的伤口,闷哼一声。
月晨立刻惊醒:"你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紧紧盯着他。
陆沉星喉结动了动:"我睡了多久?"
"一天半。"月晨按响呼叫铃,顺手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医生说失血过多,加上疲劳过度。"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掌心,两人同时微微一颤。
护士进来检查时,月晨退到窗边,低头摆弄手机。陆沉星注意到她用的是自己的手机——昨晚高烧时,他隐约记得有人触碰他的指纹解锁......
"你看过了。"护士离开后,他突然开口。
不是疑问句。
月晨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直视他:"全部。"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
"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她轻声问,"那些视频,还有...你一直在查的事。"
陆沉星望向窗外:"你知道'月光计划'吗?"
月晨摇头。
"我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他的声音很平静,"十八岁那年,瑞士银行的律师找到我,说父亲生前在那里存了一个保险箱,指定在我成年后开启。"
他停顿了一下:"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份名单。"
"名单?"
"陆氏内部所有参与谋杀的高管,以及......"陆沉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贺家的内鬼。"
月晨的呼吸一滞:"张明?"
"不止。"陆沉星撑着坐起身,"我父亲在信里说,这场阴谋牵扯两代人。他让我远离陆家,永远不要报仇。"
"但你没听。"
"我不能听。"陆沉星的眼神锐利起来,"因为我发现,那份名单最后一行被人撕掉了。"
月晨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怀疑......"
"我怀疑撕掉那页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陆沉星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而这个人,现在正试图通过你接近贺氏的核心。"
照片上是陆镇江和一个年轻女子在餐厅交谈的画面。女子侧脸精致,长发如瀑——
赫然是月晨的闺蜜,林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