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湿冷的纱,裹着整座青云山。我背着那堆被雨水浸透的柴火,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脚下的石板路滑得要命,几次差点栽下去。可我知道,就算真摔了,也不会有人来扶我一把。
果然,走到半道,右脚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在石阶上,膝盖火辣辣地疼。柴火散了一地,几根还顺着坡往下滚。
身后传来一阵哄笑,“瞧瞧,废物就是废物,连个柴都背不好。”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地把一根根柴火捡起来。手掌擦破了皮,血渗出来,混着泥水,染红了指甲缝。但我没抬头,更没说话。只是把最后一根柴火重新绑好,继续往上走。
路过洗髓池时,几个外门弟子正站在池边说笑。我刚想低头快步走过,却听见“哗啦”一声,一盆洗池水直接泼在我身上,冰冷刺骨。
“哎呀,没看见你呢。”一个声音带着恶意地笑,“你这废物,怎么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我看你这残缺灵根啊,干脆废了吧,省得丢我们青云宗的脸。”
我站住脚,手指死死掐进掌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但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低声说了句:“让各位见笑了。”
他们哄笑着走远,我站在原地,任由寒风吹干身上的污水。远处传来晨钟声,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对我来说,依旧是日复一日的煎熬。
我叫林凡,是青云宗最底层的杂役弟子。五年前,因一次意外伤及经脉,修为尽失,从此再无法引气入体。有人说我天生灵根残缺,注定成不了修士;也有人说,我不过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不该碰的人。
可没人知道,我的灵根不是残缺,而是被人封了。
也没人知道,我曾经是谁。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至少现在,不重要。
中午时分,我终于把柴火送到了灶房。管事的师兄看都没看我一眼,摆了摆手让我滚出去。我转身离开,却正好撞见一群人从广场方向走来。
“听说了吗?新一批内门弟子测试今天开始,楚无极少宗主亲自到场!”
“那是当然,玄天宗的少宗主,天生混沌灵根,整个修真界公认的天命之子,谁能比得过他?”
“哎,你说林凡那废物也去看了吗?”
“去了呗,反正又没人拦他。不过我看他那眼神,羡慕得都快哭了。”
我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广场方向。那里,是整个青云宗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我最不想去的地方。
可不知为何,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
广场中央早已搭起高台,主持测试的是宗门长老之一。台下围满了人,有内门弟子、外门精英,还有不少前来观摩的散修。
台上,一名少女刚刚完成测试,玄冰灵根,引来冰莲虚影,全场喝彩。接着是一个少年,七色祥云浮现,灵气翻涌如潮,众人惊叹连连。
“下一个,林凡。”
长老念出我名字的那一刻,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
“林凡?哪个林凡?”
“还能有谁?那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啊!”
“哈哈哈,这也能来测试?该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我站在人群边缘,没有往前走。我知道,哪怕我真走上台,也什么都做不了。那层看不见的封印依旧锁着我的经脉,任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凝聚一丝灵气。
“林凡,你不上来?”长老皱眉。
我摇了摇头,“谢长老,我不参加了。”
人群再次哄笑,有人吹口哨,有人模仿我走路的样子,还有人学我说话:“谢长老,我不参加了……哈哈哈。”
我转身离开,耳边却传来一道轻蔑的声音:“废物就是废物,连站都不敢站上去。”
我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楚无极正站在云端缓缓降落,白衣胜雪,身后跟着几位宗门长老,神色恭敬。他落地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可我知道,他看到了。
他也记得半年前那一夜,在后山密林中,我曾挡在他面前,对他说:“有些事,不该做。”
他当时只冷笑了一句:“你不配对我说教。”
夜深人静,我蜷缩在柴房角落,撕开已经结痂的布条。伤口发炎溃烂,散发出一股腥臭味。我摸出一瓶疗伤药,颤抖着倒了一点在伤口上,疼得直吸气。
屋里漏风,外面雷声滚滚,偶尔一道闪电劈下,映得屋内忽明忽暗。
我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出神。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三个月前,我失手打碎一只茶盏,被罚禁闭三天。
两个月前,我在山门值守时晕倒,被当作懒惰惩罚,关进柴房一个月。
一个月前,我在练功场偷偷尝试修炼,被巡逻弟子发现,一顿毒打后扔进了杂役院。
而五年前的那夜,我躺在血泊中,看着熟悉的面孔冷漠离去,耳边回荡着那句:“你死了,才不会祸害九霄。”
我咬紧牙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直到血顺着指缝滴落。
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是有人用刀在脑子里搅动。我痛苦地抱住头,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
金色宝殿,仙光缭绕。
一道黑影从背后袭来,剑锋刺穿我胸口。
我仰天怒吼,却无人回应。
轰然倒地,意识消散……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额头满是冷汗。那些画面,不是梦,而是记忆。真实到让我浑身战栗。
原来……我没死。
原来……我是林凡,千年前陨落的九霄仙尊!
我缓缓起身,走到角落,看着那把生锈的断剑。它陪伴我五年,从未离身。我伸手触碰剑身,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
“原来……我从未死去。”
我喃喃自语,眼中浮现出一抹金芒。
窗外惊雷炸响,一道紫电划破夜空,劈入窗前木案。铜镜反射出一道金光,映在我的脸上。
体内某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股磅礴的力量沉睡在深处,却被某种古老禁制封锁。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无法掌控。
我握紧断剑,缓缓起身,对着窗外的雷暴低声说道:“这一世,我要亲手改写结局。”
远处传来守夜弟子的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抬头望去,紫电入云,隐约间,似乎有一抹金芒闪过。
那光芒,熟悉而陌生。
是我曾经的辉煌,也是我今世的起点。
\[未完待续\]我握紧断剑,指尖传来一阵刺痛。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这一世,我要亲手改写结局。"
话音刚落,一道紫色闪电劈在远处的山巅,照亮了整片夜空。那抹金光再次闪过,直刺我眼中最深处。
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股灼热的气息在丹田处游走,却又被某种力量死死压制。我咬牙,额头渗出冷汗,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真住这儿?这也太破了吧。"
"嘘,小声点,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
两个身影在门口停下。我迅速将断剑藏在身后,背靠墙壁,屏住呼吸。
门缝透进一丝微弱的光,映出两张年轻的面庞。一男一女,都是外门弟子打扮。
"林凡,"女子轻声开口,"我们是来帮你的。"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手指微微收紧。
男子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这是疗伤药,我知道你受伤了。还有这个......"他犹豫了一下,"是一封密信。"
我终于开口:"你们是谁?"
"我是苏婉儿,他是陈岩。"女子向前一步,"半年前,是你在后山救了我们。那时候你说过一句话——'有些事,不该做'。"
我愣住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半年前那个雨夜,后山密林中,一对年轻男女被几个内门弟子围困。我挡在他们面前,却被打得重伤。
原来,他们还记得。
"我们知道你不简单。"陈岩压低声音,"那晚你昏迷时,嘴里一直念着'九霄'、'仙尊'这样的词......"
我猛地抬头,瞳孔收缩。
"别怕。"苏婉儿将玉瓶放在地上,"我们不会说出去。只是......"她看了眼我手中的断剑,"这把剑,很特别。"
我低头看着锈迹斑斑的剑身,心中泛起涟漪。
"它会回应你的情绪。"陈岩指着剑身,"刚才你一紧张,它就发出了一丝微光。"
我这才发现,剑身上的锈迹不知何时已经剥落了一些,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纹路。
"我们得走了。"苏婉儿拉住陈岩的手,"记住,别放弃。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他们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地上的玉瓶和那封密信。
我缓缓坐下,打开玉瓶,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比市面上流通的疗伤药强上数倍。
至于那封信......
我深吸一口气,展开泛黄的信纸。
"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觉醒了部分记忆。记住,不要轻举妄动。有人在监视你。"
"当年的事,不是意外。"
"有人背叛了你。"
"而那个人,现在就在青云宗。"
我猛地攥紧信纸,指节发白。
窗外惊雷炸响,紫电入云。一抹金芒闪过,正落在我的眉心。
剧痛袭来,更多记忆碎片汹涌而至。
九霄宝殿,群臣跪拜。
我站在云端之上,俯瞰众生。
一声冷笑从背后响起,紧接着是利刃穿心的剧痛。
"对不起,师尊。"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跌入深渊,意识消散前,只记得那一张脸——
楚无极。
我猛然睁开眼,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衣衫,心跳如擂鼓。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但这次,来的人不一样。
"吱呀"一声,门开了。
是楚无极。
他站在门口,白衣染血,在雷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林凡,"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们该谈谈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手中断剑微微震动。
这一世,我要亲手改写结局。
而现在,就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