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玉兰花开,镇国公府的庭院里,两株老玉兰树已亭亭如盖,洁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春雪。
杨博文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手里拿着针线,正给孙辈缝一件小小的肚兜。她的头发已添了些银丝,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岁月的温润,可眼神依旧清亮,拿起绣花针时,指尖稳得丝毫不见颤。
“祖母,祖父又在跟父亲抢棋盘啦!”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跑进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桂花糕,小脸红扑扑的,正是左奇函和杨博文的孙女左念安。
杨博文放下针线,笑着擦去孙女嘴角的糕屑:“让他们抢去,咱们不理。”她牵起念安的手,“刚从学堂回来?今日先生教了什么?”
“教了《诗经》!”念安挺起小胸脯,脆生生地念,“‘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先生说,这是祖父写给祖母的诗!”
杨博文被逗笑,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些:“这是古人写的,不过……倒也像你祖父会说的话。”
正说着,院里传来左奇函爽朗的笑声,他手里拿着个棋盘,身后跟着儿子左明宇,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明宇,输了就输了,大丈夫愿赌服输,明日再跟你爹战三百回合!”
左明宇无奈地摇头:“爹,您都快六十了,还跟我这三十多岁的抢输赢,传出去不怕人笑?”
“谁敢笑我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左奇函哼了一声,转头看到廊下的杨博文,眼里的锐气瞬间化成了温柔,“博文,你看我赢的棋盘,是西域进贡的和田玉做的,给咱们孙儿当玩具正好。”
杨博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买这些稀奇玩意儿。”话虽如此,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左奇函在她身边坐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比年轻时粗糙了些,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可掌心的温度,却依旧像初见时那般温暖。“今日去部里,陛下又赏赐了些补品,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等会儿记得喝。”
“知道了。”杨博文反手握住他的手,“你也少喝点酒,昨日又被明宇撞见你偷偷喝了半坛。”
左奇函嘿嘿一笑,像个被抓包的孩子:“就喝了一点,天冷,暖暖身子。”
念安凑过来,趴在左奇函膝头:“祖父,您给我讲您和祖母年轻时的故事吧!就是您从公主府把祖母救出来的那段!”
“这有什么好讲的。”左奇函嘴上说着,眼里却泛起了光,“那时候啊,你祖母……”
他慢慢讲着,从相府的冷粥,讲到公主府的竹板,从镇国公府的红烛,讲到明宇出生时的凶险。阳光透过玉兰花瓣的缝隙,落在他鬓边的白发上,也落在杨博文含笑的眼角。
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那些曾让人心惊肉跳的算计,如今都成了嘴边的故事,轻得像一阵风,却又重得刻进了骨血里。
“祖母那时候是不是很怕?”念安仰着小脸问。
杨博文抚摸着孙女的头发,轻声道:“怕过,但你祖父在,就不怕了。”
左奇函握紧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其实那时候我也怕,怕护不住你,怕给不了你安稳。”他顿了顿,看向杨博文,眼神温柔得像年轻时,“幸好,我做到了。”
杨博文看着他,眼里泛起了泪光。是啊,他做到了。他护了她一辈子,从青丝到白发,从年少轻狂到鬓染霜雪,从未让她受过半分委屈。
傍晚时分,左夫人(如今已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派人来请用晚膳。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明宇夫妇说着朝堂和府里的事,念安叽叽喳喳地讲着学堂的趣闻,左奇函时不时给杨博文夹她爱吃的菜,气氛温馨得像一碗熬了许久的汤,浓得化不开。
饭后,左奇函陪着杨博文在院里散步。玉兰花瓣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像撒了把碎银。
“还记得这棵玉兰树吗?”左奇函指着其中一株,“刚把你接来的时候,它还没这么高,你总坐在树下看书,看累了就靠着树干打盹。”
杨博文点头:“记得,那时候你总说我‘懒猫’,却又让人在树下铺了厚厚的软垫。”
两人相视而笑,脚步慢得像踩着流云。
走到月亮门时,左奇函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掏出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玉兰簪,玉色温润,正是当年他送给她的那支,只是簪尾多了几个小小的刻痕——是他们儿孙的名字。
“重新打磨了一下,还能戴。”他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插进她的发髻,动作和几十年前一样轻柔。
杨博文抬手摸着发间的玉簪,眼眶又热了。她想起那年在镇国公府的洞房,他也是这样,笨拙又认真地给她簪上首饰,说“往后我护着你”。
“左奇函,”她轻声道,“谢谢你。”
左奇函笑了,握住她的手,与她并肩往回走。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个相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浸在时光里的画。
“该说谢谢的是我。”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
风吹过玉兰树,花瓣簌簌落下,像是在应和着什么。
岁月漫长,可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再长的路,也觉得短。从相府的冷院到镇国公府的暖堂,从年少的惊鸿一瞥到暮年的鬓边霜雪,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只有细水长流的安稳。
就像此刻,握着的手,发间的簪,院中的玉兰,还有那句藏在心底几十年的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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