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他那虽然有些跑调却极具穿透力的歌声,意外地感到平静。
京弥意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但我没有不适感。这就是艺术家们的澄澈的眼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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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睁开眼睛吧,它已经在这里了。”
我一睁眼,自家的傻狗抱着我的腿在蹭,两只耳朵像是捂久了似的,还耷拉着。
想必是经受了太久歌声的洗涤,已经有了进化的征兆。
“您唱歌真的很好听呢!非常谢谢您的帮助!”
“果然……我的预感没有错,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别误会,我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可爱的人,不应该被埋没呢。”
“什么?”
“啊,遇到知音,真的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你是第一个懂得欣赏我歌声的人。”
“小羔羊,你愿意做我真正的朋友吗?”
“啊,可以的……但我不叫小羔羊,我叫尤勒守。”
“尤勒守啊……真是个好名字呢,感觉和音乐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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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很健谈,走到哪儿唱到哪儿。但比起一开始的高歌一曲,还是收敛了很多很多,只是哼着一些调子。
他不是某些文章里写的莫名其妙就开始一展歌喉的人。
“我的歌只唱给懂得欣赏它的人。”
“嗯,您真是位很特别的人。”
“朋友,我有个提议。”
“和我一起加入艺术的世界吧,加入我们的行列,尽情挥洒你的才华!”
“不,那个……我就是个普通的乐盲……”
“乐盲又如何,音乐是自由的,没有高下之分,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独特的音乐风格。”
“可惜,请允许我拒绝。”
“音乐固然是美好的,但我更向往平静的生活。和京弥先生您一样,做个自由的人。”
“自由啊……还真是个让人向往的词语呢。”
“抱歉……”
京弥先生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人各有志嘛!希望你能保持初心,坚持自己所热爱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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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是个很有思想深度的人,是值得交往的朋友。
但音乐家似乎大多都有着独特的个性,很容易发生冲突,导致分道扬镳。
“为什么,我的音乐明明如此动听……”
“你再听一遍,再仔细听一遍!”
“是旋律不够优美?还是歌词不够动人?”
“你告诉我,我改!”
我没有说话。
“连你也这样吗?”
“我从没有否定过你,京弥。”
“我只是觉得,音乐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只有适不适合听众。”
“你的音乐很特别,的确能打动很多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得来。”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的歌声和那些庸俗的流行乐不一样吗?”
“不,这与流不流行无关。至少,有人能够欣赏的来,比如说我。即使没有我,对于你本身,音乐也并没有失去意义。”
“你是自己的听众。”
“如果不能遇到知音,那么至少也不要失去自我。”
“……”
“或许你是对的,勒守。”
“我唱歌只是因为我想唱,而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音乐!”
值得一提的是,这心灵鸡汤把我自己都喂饱了。
看着又恢复活力的他,我暗自庆幸,还好我没有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也许我只是个不懂艺术的人,但我仍想守护他的这份热爱。
这是不是代表着,我稍微成长了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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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依旧喜欢唱他的歌,我依旧在听。
我们都没有刻意去改变什么,只是顺其自然地相处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至少我不会忘的。
尽管结局依旧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