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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里来客的观察日记4

if阿德里未亡

客厅里因粗心超人炸弹分析而弥漫的凝重气氛,突然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复合型气味打破了。那气味像是烧焦的橡胶混合着某种过于甜腻的花香,还隐约透着一股可疑的酸味,强势地盖过了空气中残留的炸弹焦糊味。

甜心超人哼着轻快的小调,腰间系着那件标志性粉色的围裙,像一阵带着香风的粉色旋风卷进了厨房区域。她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正“咕嘟咕嘟”冒着诡异墨绿色气泡的汤锅,锅盖被蒸汽顶得微微跳动,仿佛里面困着什么活物。

“大家辛苦啦!午餐马上就好!” 她元气满满的声音如同阳光穿透阴霾,笑容灿烂得晃眼。她小心翼翼地将汤锅放在已经清理干净的餐桌中央,又变戏法似的端出几个盘子。

花心超人刚刚还在分析粗心超人的言论,此刻看到桌上那盘“主菜”,感觉又遭受了另一种层面的精神冲击——那盘子里堆砌着一些勉强能辨认出曾是某种肉类和蔬菜的东西,但它们被包裹在一层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粘稠的琥珀色酱汁里,酱汁表面还点缀着几颗……看起来像微型能量石的、会发光的蓝色颗粒?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甜心超人……” 小心超人看着被推到面前的一小碗浓稠得如同岩浆、颜色是荧光粉的糊状物,连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他默默地,非常非常缓慢地将碗推远了几厘米。

伽罗的视线则被一碟“配菜”吸引——几根扭曲的、呈现出焦炭般黑色与荧光绿条纹的根茎类植物(可能是土豆?),倔强地插在一坨奶白色的、不断轻微蠕动的(是的,蠕动的)奶油状物质里。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边的水杯挪到了自己面前,仿佛那是某种护身符。

“别客气呀!”甜心超人完全没注意到众人微妙的表情,热情地介绍着她的“杰作”:

“伽罗,你作为客人,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能量滋补汤!我加了阿德里星人最需要的几种微量元素粉哦!” 她指着那锅墨绿气泡汤,一脸求表扬。伽罗看着汤面浮起的、形状酷似骷髅头的油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花心超人,这是‘超级美容养颜活力烩’!富含胶原蛋白和抗氧化因子!” 那盘金属光泽琥珀酱汁下的不明物似乎在回应她的话,轻微地“啵”了一声,冒出一个更大的泡泡。

“小心超人,你的浓缩营养糊是特制小份!知道你胃口小!” 那碗荧光粉岩浆糊状物适时地又膨胀了一点。

“粗心超人!这是给你的小炒!我放了最新研制的记忆增强草药!” 那碟蠕动的奶油焦炭土豆旁边,确实点缀着几片形状可疑、颜色发紫的“草药”叶子。

介绍完毕,甜心超人满怀期待地看着大家,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快来品尝我的爱心料理”的真诚。她甚至贴心地给每人分发了一套……看起来像是能防腐蚀的合金餐具?

“大家快趁热吃!凉了效果就不好了!” 她率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自己面前的、颜色相对“正常”的浓汤,吹了吹气,然后勇敢地送入口中。瞬间,她的表情凝固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奇异的红晕,眼角似乎有泪光在闪烁,她挤出一个灿烂且略带扭曲的笑容:“嗯!火候……刚刚好!大家别愣着呀!”

花心超人反应最快,一把抓起通讯器:“喂?什么?怪兽又出现了?在哪儿?!我马上到!” 话音未落,人已经化作一道绿光冲出了大门。

小心超人紧随其后,身形一晃原地消失,只留下一句飘散在空气中的:“……巡逻。”

伽罗反应稍慢半拍,但立刻站起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失陪,紧急军务。”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步伐快得带起一阵风。

粗心超人还在对着那碟“健脑益智记忆小炒”发呆,似乎在努力回忆。直到甜心超人充满鼓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才猛地一个激灵,抓起手边那个半成品齿轮:“啊!我的引擎优化方案有灵感了!得马上去实验室!” 瞬间溜得无影无踪。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甜心超人和她那一桌色彩斑斓、气味“馥郁”、卖相惊悚的午餐。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碗深紫色的汤,默默地拿起勺子,又舀起一勺,眼神里充满了为科学(厨艺?)献身的悲壮与执着。

“嗯……盐好像确实放多了点……” 她小声嘀咕着,又顽强地吃了一口,然后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汪汪。她擦擦眼角,望向窗外伙伴们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下次……下次一定能做出更营养美味的料理的!”

那份无论遭遇多少次失败都永不熄灭的、想要照顾好每一个人的心意,简单、明亮,又无比真挚。只是这份心意,可能需要一个更坚强的胃来承载。

伽罗落在街道上,心脏仍在为刚才那场“餐桌惊魂”而微微加速。直面刀疤星的千军万马他眼都不眨,但甜心超人那份号称“阿德里风味”的、视觉与气味双重污染的“杰作”,却让他意志力瞬间溃败,几乎是本能地选择了战略撤退。

“那绝对是某种未被记录的生化武器……” 伽罗心有余悸地低声自语,试图用漫步来平复被严重冲击的感官和心灵。午后的烈日灼烤着路面,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能量液。他下意识地避开阳光,走入道路两旁由高大乔木撑起的浓密绿荫下,总算获得一丝带着植物清苦气息的微风。

街道上行人如织,各自奔忙。然而,伽罗那头标志性的蓝色长发和异星气质,如同打水漂般不断激起涟漪。好奇、探究、甚至夹杂着一丝警惕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起初只是零星的几瞥,很快便汇聚成一种令人不适的、无声的围观压力。伽罗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这种被当作新奇展品的感觉,比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更让他感到束缚。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回头确认那些目光,伽罗足尖轻点,身形如一道蓝色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拔地而起,瞬间脱离了地面人群的视野。空气骤然变得清凉,视野也豁然开朗。他悬浮在离地几十米的空中,城市的喧嚣被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下方街道,如同鹰隼巡视。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被广场中央的喷泉旁吸引。

小心超人独自坐在一张白色的长椅上,背脊挺直,像一柄收在鞘中的利刃。他微微低着头,十指翻飞,专注地扭动着那个永远不离手的魔方。阳光穿过喷泉溅起的水雾,在他周身折射出细碎的光晕,将他与周围熙攘的人群隔开,形成一片奇异的宁静空间。几个穿着鲜艳的年轻女孩在不远处踌躇,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互相推搡着,显然是被这位气质独特的守护者吸引,却又慑于他周身那生人勿近的疏离气场,不敢上前打扰。

伽罗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间,小心超人似乎心有所感。他扭动魔方的指尖极其细微地停顿了零点几秒,随即,他缓缓抬起了头。

视线在空中精准交汇。

伽罗悬浮于空,如同俯瞰人间的神祇,带着一丝刚从人群中抽离的冷冽;小心超人仰首凝望,清澈的黑红色眼瞳在阳光下剔透如水晶,平静无波,却清晰地倒映出伽罗的身影。那一刻,周围喧闹的人群、闪烁的喷泉、甚至空气的流动,仿佛都凝固了。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任何动作的示意,一种难以言喻的、超越语言的理解在无声中流淌——伽罗读懂了那眼神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人群打扰的厌烦;小心超人也瞬间明白了伽罗为何会出现在这个高度。

像一只在喧嚣尘世中保持警觉的黑色小猫,突然发现了熟悉的气息。

没有挥手,没有呼唤。伽罗心念一动,身体便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优雅而迅捷地向下落去。气流卷动他的下摆,在阳光下划出流畅的弧线。

他稳稳地落在小心超人面前,足尖点地的声音轻不可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由对方守护的宁静角落。喷泉的水声重新涌入耳中,周围女孩们压抑的惊呼声也隐约传来。但伽罗的视线里,此刻只有眼前这个安静坐在长椅上的少年。他刚经历了一场由“爱心午餐”引发的微型逃亡,又短暂地成为了地面人群好奇的焦点,此刻,却在小心超人那双平静的眼眸前,奇异地感到一种归巢般的安定。

伽罗唇边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那弧度里混杂着一丝无奈、一丝自嘲、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默契。

“看来,” 伽罗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打破了两人间的静默,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些还在观望的女孩们,最终落回小心超人手中的魔方上,“这里也不是个适合‘专心致志’的好地方?” 他的话语里没有疑问,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了然。而小心超人,只是轻轻地将最后一块魔方归位,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仿佛是对伽罗话语最简洁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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