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琴键

#**第九章 黑暗中的琴键**

##**第一节 赛前练习**

钢琴比赛前一周，音乐教室的灯管开始频闪。穆佳洢第十三次弹到《月光》第七小节时，窗外传来指节敲击玻璃的声响。

周淮安蹲在窗台上，手里转着把螺丝刀："教导处说今天停电检修。"他跳进教室时带进一阵风，琴谱哗啦啦翻到扉页——那里有她小时候画的歪歪扭扭的音符。

"你来干嘛？"

"修这个。"他蹲下来敲了敲踏板，"你踩太重，弹簧松了。"

穆佳洢看着他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拧螺丝的动作起伏。阳光突然暗下来，他的影子投在琴键上，恰好覆盖她放错位置的右手。

"别动。"周淮安突然按住她的手，"这个音要轻。"他的拇指压着她的无名指往下按，琴弦发出叹息般的共鸣。

##**第二节 停电时刻**

比赛当天，礼堂座无虚席。穆佳洢触到琴键的瞬间，全场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她感到身侧琴凳一沉，周淮安的气息混着薄荷糖的味道靠近："继续弹。"

"看不见谱子。"

"你从来不看谱。"他的膝盖抵住她的裙摆，"第七小节，升fa要更轻。"

穆佳洢的手指悬在空中，突然被温暖包裹——周淮安的手覆上来，带着她弹完那个总出错的小节。他的唇擦过她颤抖的睫毛，像一片雪花落在琴盖上，转瞬即逝。

灯光亮起时，评委席传来掌声。周淮安已经回到观众席，嘴角沾着一点她的唇膏，在顶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第三节 后台的创可贴**

穆佳洢在化妆间找到周淮安时，他正在撕手上的创可贴——修理灯光控制箱时被划伤的。

"别动。"她拍开他的手，新拆的创可贴印着卡通钢琴图案。

周淮安任由她摆弄，突然说："初三那年文艺汇演，你也贴的这个。"

穆佳洢动作一顿。那次他为了修好她摔坏的谱架，被铁皮划了道更深的伤口。

"记得这么清楚？"

"嗯。"他转动着手腕，创可贴上的小钢琴随着动作歪了头，"你贴的第七个。"

窗外传来颁奖准备的广播声。周淮安站起来，影子完全笼罩住她："待会儿别哭。"

"我才不会——"

"你会。"他指腹擦过她眼下，"弹到D大调转音时，你睫毛会抖。"

##**第四节 雨夜的公交站**

暴雨让颁奖典礼后的公交站台挤满了人。穆佳洢缩在广告牌下，看着周淮安冒雨跑向对面的便利店。

他回来时校服外套鼓鼓囊囊的，掏出条干毛巾罩在她头上："擦擦。"毛巾是新的，标签还挂着，带着便利店暖柜的温度。

"你怎么——"

"你每次淋雨都会感冒。"他拧开刚买的姜茶塞到她手里，"喝完。"

公交车的灯光刺破雨幕。周淮安突然弯腰，鼻尖几乎碰到她湿漉漉的刘海："今天那个不算。"

"什么？"

"停电时的。"他的睫毛也沾着雨珠，"初吻不该在那种地方。"

车来了，他把她推上车门，自己却留在站台。穆佳洢透过起雾的车窗，看见他站在雨中比了个"七"，嘴唇开合说了什么。

雨太大，她只辨出三个字的轮廓。

##**第五节 储物柜的磁带**

第二天清晨，穆佳洢的储物柜里多了盘老式磁带。标签上用铅笔写着【1999.12.31】——他们六岁那年元旦联欢会的日期。

A面录着童声合唱，B面最后三十秒突然变成呼吸声，和一句被掐断的："穆佳洢，我喜......"

磁带在此处卡住，只剩沙沙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