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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的梁柱在晨光里投下深影，沈知微踩着未清理干净的血渍残痕，指尖抚过宝座扶手上的龙纹雕刻。昨夜玉阶大火后，太和殿的地砖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像无数细小的血蛇在爬行。

“这里的地砖被动过手脚。” 萧彻用佩刀敲击地面，第三块地砖发出空洞的回响。撬开来看，底下藏着个紫檀木盒，盒盖雕着完整的山茶花，与淑妃玉簪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盒里铺着明黄色绸缎，裹着半枚龙形玉佩，断裂处的齿痕与禁军统领指甲缝里的碎玉完全吻合。沈知微将玉佩凑到鼻尖，闻到股极淡的檀香 —— 是瑞王礼佛时常用的安息香。“另一半在瑞王手里。”

大理寺少卿捧着卷宗赶来，脸色凝重如霜：“萧将军，查清楚了，三年前镇南军失窃的令牌，都流向了瑞王的私兵营。昨夜玉阶下的囚笼士兵，正是当年押送‘青灯散’原料的护卫。” 他翻开卷宗里的画像，“这个带头的士兵，耳后有月牙疤痕，和红烛案里的春桃一样！”

沈知微忽然注意到宝座后的屏风，绣着的江山图有处丝线松动，拆开后露出张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金殿的机关图，标注着 “龙椅之下，通御书房密道”。图的角落画着盏青灯，灯芯处写着 “仲远守此”。

“我爹曾在这里当值。” 她的指尖抚过 “仲远” 二字，墨迹下隐约有划痕，“是用指甲刻的，像是紧急情况下留下的。” 羊皮纸边缘沾着点银灰色粉末，与青灯散的成分一致，“他发现了这里的毒药机关。”

御书房的书架后果然有暗门，通道里弥漫着檀香与血腥混合的怪味。沈知微在转角处发现滩新鲜的血迹，里面混着细小的龙涎香颗粒 —— 是皇帝常用的熏香。“陛下昨夜来过这里！”

通道尽头的石室堆放着兵器，刀鞘上都刻着山茶花，其中柄长刀的血迹未干，刀刃缺口处卡着块龙纹玉佩碎片，正是紫檀木盒里缺失的那半。萧彻将两块玉佩拼合，龙首处显出个 “逆” 字：“是瑞王谋反的铁证！”

石室的石壁上刻着串数字，对应着《易经》的卦象。沈知微对照父亲医案里的批注，破译出含义：“今日午时，金殿香炉藏毒。” 她忽然想起青灯案的香炉机关，心脏猛地缩紧，“是改良后的青灯散，遇龙涎香即挥发！”

赶回金殿时，午时的钟声刚响过第一下。祭天的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皇帝正准备上前焚香。沈知微甩出验尸刀劈向香炉，灰烬四溅中，露出里面藏着的青釉灯台，灯芯燃着幽绿的火，遇风化作毒烟。

“护驾！” 萧彻拔剑挡在皇帝身前，剑气劈开毒烟。暗处射出的弩箭被亲兵格挡，射箭的太监摘下面罩，露出张熟悉的脸 —— 是御花园假山后逃走的山茶花会死士，嘴角还沾着未擦净的鸭血。

“沈姑娘，你爹可是我们的‘钥匙’啊。” 死士的短刀直刺沈知微心口，却被她腰间的青铜令牌挡住，“他当年设计的密道机关，如今正好用来送陛下归西！”

沈知微的验尸刀刺穿他咽喉时，看见他怀里露出封密信，是瑞王写给金殿侍卫的，让他们午时点燃毒香。信末画着盏青灯，灯座刻着 “七子余孽，尽忠于此”。原来青灯七子虽覆灭，残余的死士仍在为瑞王效力。

硝烟散尽时，皇帝握着拼合的龙纹玉佩，指尖颤抖：“朕早知道瑞王心怀不轨，却没想到他敢在金殿动手。” 他看向沈知微，“沈爱卿的女儿，果然有其父之风。”

沈知微在死士的靴底发现块碎玉，上面刻着 “镇南” 二字，与镇南军令牌的字迹一致。“瑞王的私兵混在镇南军里，藏在京城各处。” 她忽然想起石室的兵器堆，“那些刀鞘的山茶花，每朵花瓣数量不同，是暗号！”

萧彻清点兵器时，发现山茶花的花瓣数正好对应着京城的七座城门：“他们要在城门设伏，等毒杀不成，就武力逼宫！” 他立刻调兵封锁城门，果然在西直门抓获大批穿镇南军铠甲的死士，铠甲内衬都绣着山茶花。

夕阳照进金殿时，沈知微在香炉灰烬里捡起块烧熔的青铜，是父亲的 “摇光” 令牌碎片，上面新刻着行小字：“金殿血尽，玉阶花开。” 她忽然明白玉阶血的真正含义 —— 不是杀戮，是警示，用血迹标出瑞王的阴谋轨迹。

大理寺少卿送来结案文书，最后附着重审的卷宗，其中份记录着三年前镇南军押送队的名单，为首的正是沈知微的父亲。“沈伯父当年是故意让‘青灯散’原料失踪，阻止瑞王制毒。” 萧彻将卷宗递给她，“他留下的每个线索，都在指引我们找到真相。”

金殿的地砖被重新铺好，但缝隙里的暗红痕迹却总也擦不干净，像给庄严的宫殿烙下永恒的印记。沈知微望着宝座后的屏风，江山图的缺口处被新的丝线补上，绣出朵小小的山茶花，针脚与父亲医案里的批注如出一辙。

萧彻的亲兵呈上第五案的卷宗，封面画着艘搁浅的楼船，船帆上绣着褪色的山茶花，船底标注着 “运河底”。沈知微翻开第一页，墨迹未干的字迹写着：“楼船载尸，河灯引路。”

她握紧掌心的令牌碎片，知道玉阶的血迹尚未干透，运河深处的秘密已在等待揭晓。那些藏在金殿阴影里的阴谋，终将随着楼船的浮现，在青史中留下更清晰的注脚。

暮色中的皇宫渐渐安静，只有御花园的白鹤还在盘旋，鸣声里带着未散的硝烟味，像是在为逝去的冤魂哀悼，又像是在迎接即将到来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