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遇

紫宸殿的龙涎香混着朝露的清冽，在晨光里漫开。于安按剑立于丹墀之下，玄色铠甲上的冷光映着他线条紧绷的侧脸，目光越过阶上百官，直直落在御座之侧那个身着月白道袍的身影上。

李誉正垂眸听着皇帝刘言说话，玉簪束起的青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侧脸温润如玉，仿佛周身都笼着层朦胧的光晕。谁能想到，这位年仅弱冠便执掌司天监、被陛下倚重的国师，背后站着的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李康乐——那个与皇帝自幼一同长大、如今同气连枝的肱骨之臣。

更无人知晓，于安袖中紧握的拳头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三年前那场“意外”的大火，烧毁了他的将军府，也烧尽了他血脉相连的亲人。火场灰烬里那枚刻着李字的玉佩，还有幸存老仆临终前断续吐出的“丞相府”三字，成了日夜啃噬他心脏的毒刺。

“于将军？”

刘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于安猛地回神，见皇帝正望着自己，忙单膝跪地：“臣在。”

“北疆急报，蛮族异动，你即刻点兵三万，前往镇抚。”刘言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却掠过他，落在李誉身上，“国师算出近日有兵戈之象，看来正是此事。”

李誉适时抬眸，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看向于安时，眼中似有若无的深意让于安脊背一寒：“于将军骁勇善战，此去定能旗开得胜。只是星象显示，此行恐有暗劫，还望将军万事小心。”

他的声音温和，像春风拂过湖面，可于安却从中听出了冰冷的嘲讽。他起身时，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李誉身上那袭不染尘埃的道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镇守疆土的铁血将军，一个是深居庙堂的方外国师，看似毫无交集，却在无人看见的暗处，早已布下了你死我活的棋局。

“谢陛下信任，谢国师提醒。”于安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臣定不辱使命。”

退朝时，于安走在最后。李誉的身影在宫道尽头拐过弯，月白的衣袂扫过廊柱，留下淡淡的冷香。于安驻足片刻，抬手按了按腰间的佩剑，剑鞘上雕刻的猛虎仿佛活了过来，正蓄势待发。

他知道，李康乐老奸巨猾，难以撼动。可李誉不同，这个年轻的国师看似无害，却深得皇帝信任，是李家最锋利的爪牙。要动李康乐，必先斩其羽翼。

北疆的风，想必已经开始变冷了。于安望着宫墙之外的天空，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如刀。这场仇怨，不会随着他远赴边疆而消散，只会在京华的暗流里，酝酿出更汹涌的风暴。而他与李誉之间，注定要有一场不死不休的对决，只是不知，最先倒下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