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缴费处的玻璃隔断泛着冷光，温眠捏着“手术费缺口3万”的单子，指腹被粗糙纸边磨得发红。主治医生的话像重锤：“你母亲的动脉瘤不能拖，周五必须手术——再出血，风险成倍增加。”
她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手指反复划过“程砚”的名字。母亲是护工，常年弯腰擦身喂饭，腰椎早坏了，这次突发动脉瘤，像座山压垮母女俩的家。
深吸一口气，温眠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很久，背景音里夜店的电子音震得耳膜发疼。
“喂？”程砚的声音带着醉意的不耐烦。
“程砚，我妈……”温眠的求助卡在喉咙里，她从未开口借过钱，哪怕小时候分他的压岁钱，下个月也会用零花钱还，“差3万手术费，你能不能……”
“温眠，”程砚突然拔高声音，盖过电子音，“你知道林悦家在跟我爸谈合作，别添乱。”
温眠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差点滑落：“我写欠条还你……”
“钱钱钱，你最近怎么满脑子钱？”程砚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温眠，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哪里不一样？”眼泪涌上来，温眠盯着走廊消毒水味（那是母亲护工服的味道），“是因为我妈病了？还是因为林悦说我拜金？程砚，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信她，还是信我？”
电话那头沉默，传来林悦娇嗲的“阿砚，该切蛋糕了哦”。接着是程砚的冷水：“我没钱。挂了。”
忙音响起时，温眠浑身力气被抽干，靠墙滑坐。手机亮了——陌生号码转来3万，备注“稿费预支，不用急着还。陆沉舟”。
回拨过去，陆沉舟的声音像春日午后的阳光：“看到了？我预支了导师的项目奖金，你先拿去。”
“学长，这太多了……”
“温眠，”他打断她，语气认真得像宣誓，“我看过你报道初稿，写得很好。这不是施舍，是提前买你的签名版——等你揭露真相，总得给我留一本。”
走廊尽头的阳光落在温眠手背，她想起上周陆沉舟帮她修录音笔，袖口沾着机油；想起他说“做新闻的人，眼睛要亮，心要热”时，眼里跳动的光。
“谢谢……”温眠捂住嘴，眼泪汹涌——这是她第一次在程砚之外，卸下所有伪装的坚强。
“阿姨在哪间病房？我买了粥，顺道看看。”陆沉舟的笑意从听筒里漫出来，像在说最平常的事。
温眠报了病房号，挂断时看见林悦的新消息：程砚转她52000元，附言“生日快乐”。下面是林悦的羞辱：“温眠妹妹，阿砚说他没钱呢～这钱是给我买项链的，可惜某人更需要？穷鬼就该有穷鬼的样子，别攀高枝呀。”
温眠盯着消息看了三秒，按下删除键。她站起身，理了理皱掉的衣角——阳光穿过走廊，影子很长，却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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