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行程的规划渐渐填满了闲暇时光,直到某天下午,快递员敲开了门。
是个烫金信封,寄件人栏写着“裴宅”。裴青玄拆信的手指顿了顿,江墨凌正在厨房洗水果,听见动静探出头:“谁寄的?”
信纸展开的瞬间,裴青玄的脸色白了几分。是母亲的笔迹,措辞客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下周是祖父八十大寿,要求他必须携“伴侣”回家祝寿,信末特意加注:“若仍是江墨凌,不必归途。”
江墨凌端着果盘走过来时,正撞见他将信纸捏得发皱。“怎么了?”他放下盘子,指尖刚碰到裴青玄的手腕,就被对方猛地甩开。
【情绪共享:尖锐的烦躁刺破平静,混着“又要被撕扯”的无力感。】
江墨凌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温度一点点沉下去。他认得那个信封,三年前,就是这样的烫金信封,装着让裴青玄必须离开的“最后通牒”。
“你家的信?”他声音很轻,像怕惊碎什么。
裴青玄没抬头,喉结滚动半天才挤出一句:“我祖父寿宴。”
“让你回去?”
“嗯。”
“那……”江墨凌顿了顿,指甲掐进掌心,“要我回避吗?”
这句话像针,猝不及防扎进裴青玄心里。他猛地抬头,看见江墨凌眼底一闪而过的自嘲,那是藏了三年的卑微——原来在对方心里,自己始终是那个会被他家人轻易否决的存在。
“江墨凌你什么意思?”裴青玄的声音发颤,“三年前我没能选你,现在你还要我再选一次?”
【情绪共享:被刺痛的愤怒里,裹着“怕他不信我”的恐慌。】
江墨凌别过脸,看向窗外。楼下的香樟树叶被风卷得沙沙响,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夜晚,裴青玄被塞进车里时,车轮碾过落叶的声音。
“我只是……”他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不想你为难。”
“为难?”裴青玄攥紧信纸,边缘割得指腹生疼,“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有多让我难受?他们是我家人,但你是……”他顿住,喉咙突然哽住,那句“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卡在舌尖,被江墨凌眼底的落寞烫得说不出口。
空气僵了很久,久到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江墨凌忽然转身往阳台走,背影绷得笔直,像根即将断裂的弦。
裴青玄跟着出去时,正看见他对着栏杆低头咳嗽,比昨晚更凶,肩膀抖得厉害。他想去拍他的背,却被江墨凌抬手挡住。
“别碰我。”江墨凌的声音哑得厉害,“我怕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忍不住质问他当年为什么不反抗?忍不住害怕这次又会重蹈覆辙?裴青玄看着他发红的眼角,忽然想起隐藏相册里那张日期标注为“离开第45天”的照片——江墨凌坐在空荡荡的书桌前,手里捏着他留下的钥匙,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情绪共享:汹涌的悲伤漫上来,带着“我是不是永远配不上”的自我厌弃。】
裴青玄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他从身后用力抱住江墨凌,不顾对方的挣扎,把脸埋在他后背:“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江墨凌的挣扎渐渐停了,只是肩膀还在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不是要逼你……”他声音发颤,“只是每次想到你家人看我的眼神,就觉得……”
就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苔藓,配不上裴青玄那样明亮的人。
裴青玄收紧手臂,直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压抑的哽咽。“江墨凌,”他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你记不记得高三那年,你翻墙帮我去买退烧药,被保安抓住,胳膊擦破了好大一块皮?”
江墨凌没说话,只是呼吸乱了些。
“那时候你说,‘只要能让你好起来,这点疼算什么’。”裴青玄的声音带着湿意,“现在换我了。他们是我家人,但我不会再因为他们,让你疼第二次。”
他松开手,绕到江墨凌面前,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湿痕。“寿宴我会回去,但我只会带一个人。”他看着江墨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是你。”
江墨凌的睫毛颤得厉害,像被雨打湿的蝶翼。“他们会……”
“他们不喜欢是他们的事。”裴青玄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烫得人心头发紧,“我喜欢就够了。”
【情绪共享:骤雨般的悲伤里,透出一点小心翼翼的光,像黑夜里划亮的火柴。】
江墨凌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低头,把脸埋进他颈窝,像在确认这不是幻觉。裴青玄能感觉到他湿热的呼吸,带着没忍住的哽咽。
原来再偏执坚硬的外壳下,藏着的不过是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孩。
“信我。”裴青玄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兽,“这次,我不会再松手了。”
夕阳透过栏杆,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天际线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像被打翻的颜料盘。
裴青玄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忽然明白,所谓的冲突从来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彼此心底那道没愈合的伤疤。但只要他们愿意为对方拂去伤疤上的尘埃,再深的痕,总有一天会开出花来。
【系统: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剧烈,悲伤值下降,信任值提升。黑化值-4%,当前44%。】
【提示:“共同面对家庭阻力”任务已触发,完成后可解锁“江墨凌的童年回忆”权限。】
裴青玄收紧手臂,看着天边渐渐沉下去的太阳。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再难走的路,他也敢踏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