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玄的耳尖还在发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的纽扣，不敢去看沈聿的眼睛。
那五秒的触碰像烙铁，在唇上留下灼人的印记，连带着呼吸都染上微烫的温度。
沈聿站在原地，目光像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锁在他脸上，方才眼底的偏执与恐慌已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像是惊涛骇浪过后尚未平息的余波，深不见底，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怕稍一用力，眼前的一切就会化作泡影。
“你……”沈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的颤抖还未散去，“刚才那个……”
裴青玄猛地打断他，语气带着刻意的平静，试图掩盖心底的波澜：“只是……让你冷静点。”
这个借口拙劣到连他自己都不信。
沈聿却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眼底骤然亮起一簇火光。他忽然上前一步，逼近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只剩一拳。
裴青玄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办公桌边缘，退无可退。
“冷静？”沈聿低头看着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呼吸灼热地喷在他脸上，“青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他的目光落在裴青玄泛着水光的唇上，那抹粉色像勾人的饵，让他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再次靠近的冲动。
但他没有动，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牢牢锁住裴青玄，像是要看到他心底最深处。
“你若不想，我不会强迫你。”沈聿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可你吻了我。”
裴青玄的心跳漏了一拍，避开的目光被沈聿用指尖轻轻捏住下巴，迫使他抬头对视，那指尖带着薄茧，触感粗糙，却意外地温柔，没有丝毫强迫的意味。
“看着我。”沈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裴青玄只能抬眼，撞进他眼底那片汹涌的情潮，那里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小心翼翼的珍视，“为什么？”沈聿追问，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别骗我。”
裴青玄的喉结动了动，脑海里闪过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含糊的低语：“……你刚才太吵了。”
沈聿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没有半分嘲讽，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他忽然低头，鼻尖蹭过裴青玄的脸颊，带着清冽的雪松味，像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是，我吵了。”他的声音贴着裴青玄的耳廓，带着滚烫的温度，“那你再让我冷静点，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裴青玄的身体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猫。他能感觉到沈聿的唇离自己只有几毫米，那带着期待的目光落在他唇上，灼热得让他几乎要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暧昧。
裴青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偏头躲开沈聿的靠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还有事要处理。”
是护士站发来的消息，说有个急诊病人需要会诊。
沈聿的眼神暗了暗，却没有阻拦，只是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退开半步，语气恢复了些许平静，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我等你。”
裴青玄几乎是落荒而逃，抓起白大褂快步走出办公室，直到走廊里微凉的空气拂过脸颊，才稍微缓过神来，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沈聿的温度，烫得他心慌意乱。
沈聿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温柔渐渐沉淀，染上一丝势在必得的坚定。他抬手抚上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消毒水与裴青玄气息混合的味道，清冽又致命。
那个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林砚的所有资料整理好给我。另外，查一下裴医生今晚的会诊需要多久。”
挂了电话，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林砚留下的那个纸袋，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
夜色渐深，医院的走廊里灯火通明，裴青玄结束会诊时，已经快到凌晨，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诊室，就看见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聿穿着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似乎是睡着了，眉头微蹙，平日里凌厉的轮廓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腿上搭着一件黑色大衣，显然是准备给裴青玄的。
裴青玄的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想叫醒他，沈聿却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的睡意瞬间褪去，只剩下清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结束了？”他立刻站起身，拿起腿上的大衣，自然地披在裴青玄肩上，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大衣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带着清冽的雪松味，将裴青玄整个人包裹起来，隔绝了深夜的凉意。
“嗯。”裴青玄低头看着身上的大衣，指尖轻轻拂过柔软的面料，“你怎么还没走？”
“说了等你。”沈聿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是裴青玄自己的公寓，还是城郊那栋别墅？
裴青玄没有问，沈聿也没有说。
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却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默契。
走到医院门口，沈聿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裴青玄坐进去时，注意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和生日那天送他手链的盒子很像。
“这是……”
“给你的。”沈聿发动车子，语气自然，“补偿。”
“补偿什么？”
“今天在办公室，吓到你了。”沈聿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还有……没经过你同意，就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裴青玄沉默了，他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车子最终停在了城郊别墅门口，沈聿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只是转头看着裴青玄，眼底带着一丝期待：“上去坐坐？”
裴青玄看着他，忽然想起那个吻，想起他眼底的情潮，想起他在走廊里等待的身影。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轻轻的“嗯”。
沈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亮了整片星空。
走进别墅，沈聿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那个丝绒盒子，递到裴青玄面前：“打开看看。”
裴青玄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样式简洁，指环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Y”字，是沈聿名字的首字母。
“我知道现在可能有点早，”沈聿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但我希望……总有一天，你会愿意戴上它。”
裴青玄看着那枚戒指，又看了看沈聿眼底的认真，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融化了所有的隔阂。
他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戒指，轻轻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沈聿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像个拿到糖果的孩子，傻愣愣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裴青玄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的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知道沈聿的偏执，知道他的占有欲，可他也看到了他的脆弱，他的珍视，他小心翼翼的爱。
或许这条路不会平坦，但他愿意试试。
“很晚了，我去客房。”裴青玄转身想走，手腕却被沈聿攥住。
沈聿的手心滚烫，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今天……能陪我睡吗？就盖着被子，什么都不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怕被拒绝的孩子。
裴青玄看着他眼底的期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聿的卧室很大，床头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两人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却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在寂静的夜里交织成一首温柔的歌。
裴青玄侧躺着，看着沈聿的背影，忽然轻声说：“沈聿，别总想着把我攥在手里。”
沈聿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他，眼神认真：“我只是怕……怕你走。”
“我不走。”裴青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至少现在，不会。”
沈聿的眼底瞬间涌上一层水汽，他忽然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裴青玄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他把脸埋在裴青玄的颈窝，呼吸带着满足的喟叹，像只终于找到归宿的兽。
“青玄，”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别骗我。”
“不骗你。”裴青玄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两人的身影上，温柔得不像话。裴青玄能清晰地感受到沈聿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像在诉说着失而复得的珍视。
他知道，沈聿的偏执不会轻易消失，他们之间的博弈或许还会继续。但此刻，感受着怀里人温热的体温和依赖的姿态，裴青玄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至少，他们都在朝着彼此靠近。
夜渐渐深了，沈聿的呼吸变得平稳，显然是睡着了，却依旧紧紧抱着裴青玄，不肯松手。裴青玄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眼底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有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他抬手，轻轻抚过沈聿的眉眼，“沈聿，我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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