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的消息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在圈内传开，没人知道这两个几天前还在谈判桌上剑拔弩张的人，怎么突然就成了盟友。
只看到凛风集团的资金开始不动声色地流向裴青玄的公司，而裴青玄手里那些足以让陆凛渊头疼的证据，也彻底没了下文。
第一次联合会议定在凛风集团的顶层会议室。
裴青玄到的时候，陆凛渊已经坐在主位上了，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文件上，侧脸的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柔和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来，嘴角噙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裴总来得正好，资料刚整理好。”
裴青玄没应声，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黑色西装一丝不苟，衬得他肤色冷白，落座时腰背挺得笔直，像株带着刺的玉兰，漂亮，却不好惹。
会议室里很快坐满了人，两边的高管都带着点微妙的神色，毕竟几天前他们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对手。
“裴家最近在暗中转移海外资产，”陆凛渊率先开口，指尖在投影幕布上的数据流点了点，声音沉稳，“他们想抽走资金，让我们手里的股份变成废纸。”
裴青玄抬眸，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我查过，他们在瑞士银行有个秘密账户，负责人是裴明宇的私生子。”
他的声音清冷，说出的内容却带着狠戾，裴明宇是裴家现任掌权人，也是当年逼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之一。
陆凛渊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我让人去接触了，对方狮子大开口。”
“不用。”裴青玄淡淡道，“我有他挪用公款的证据，直接送检察院。”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看着那个神色平静的青年，忽然想起外界对他的评价——手段狠辣，睚眦必报。
陆凛渊却笑了，像是觉得他这副模样很有趣：“够直接。那就按你说的办。”
他没有质疑，没有反对，几乎是立刻就认可了裴青玄的方案。这种近乎纵容的态度，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散场时，裴青玄起身要走，手腕却被陆凛渊轻轻扣住。
“留步。”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私密的意味，“中午一起吃饭？”
裴青玄皱眉：“公事已谈完。”
“还有私事。”陆凛渊松开手，指尖却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腕，“关于你母亲当年的一些事，我查到了点东西。”
裴青玄的脚步顿住了。
他转过身，看着陆凛渊。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神里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认真。
“什么事？”
“去我办公室说。”
顶层总裁办公室的视野极好，整座城市的脉络都铺展在脚下。陆凛渊递给裴青玄一杯温水，自己则端着杯咖啡，靠在办公桌边。
“你母亲当年并非完全被动，”他缓缓开口，“她手里其实握有裴家早年做假账的证据，只是没来得及用。”
裴青玄猛地抬头：“证据呢？”
“不见了。”陆凛渊摇头，“我查了很久，只找到她当年的一个助理，说她去世前把东西交给了一个信得过的人，但那人是谁，没人知道。”
裴青玄的指尖微微收紧，杯壁的凉意顺着皮肤蔓延开。他一直以为母亲是完全的受害者，却没想到她也在暗中布局。
“会不会是……裴家的人？”
“有可能。”陆凛渊走到他身边，两人之间只隔着半步的距离，“但也有可能，是帮过她的人。”
裴青玄没说话，目光落在窗外。阳光刺眼，他却觉得心口有些发闷。原主的记忆里，母亲总是温柔的，从未显露过任何锋芒，原来那只是她的保护色。
“别太急。”陆凛渊的声音忽然放软了些，“我们会找到的。”
裴青玄侧头看他，男人离得很近，呼吸落在他的耳廓，带着咖啡的醇厚香气，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心头一跳，猛地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多谢陆总告知。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陆凛渊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刚才那一刻，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抱住他。
这个总是竖起满身尖刺的人，在提到母亲时，眼底的脆弱太明显，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继续查，重点查当年和裴夫人有过接触的医生……对，就是她最后住院时的主治医生。”
挂了电话，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裴青玄的车汇入车流。
他知道裴青玄在防备他，像防备所有靠近的人一样，但他有耐心。
毕竟，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公司，而是那个藏在狠戾外壳下，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的灵魂。
几天后，裴家果然因为账户负责人被查而乱了阵脚，裴明宇急于填补漏洞，做出了几个致命的决策失误。
消息传到裴青玄耳中时，他正在办公室加班，窗外已是深夜，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
“做得不错。”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下属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挂了电话，他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席卷而来，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这具身体有些吃不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陆凛渊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身后跟着的助理手里提着食盒。
“还没休息？”陆凛渊将文件放在桌上，“裴明宇的儿子在外面赌钱欠了高利贷，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裴青玄抬眸：“陆总倒是消息灵通。”
“彼此彼此。”陆凛渊示意助理把食盒打开，“刚让家里阿姨做的，你多少吃点。”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了出来，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裴青玄看着那些精致的菜肴，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母亲也曾这样在深夜给他做过宵夜。
心头一软，他没再拒绝。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灯光柔和，映在彼此脸上，竟有种诡异的温馨。
“查到你母亲的主治医生了。”陆凛渊忽然开口，“他移民国外了，我已经让人去联系。”
裴青玄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对陆凛渊说谢谢，语气真诚。
陆凛渊笑了笑：“合作愉快。”
吃完宵夜，助理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青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陆凛渊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动作自然地伸出手，想替他按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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