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玄的指尖抵在他的胸口，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疏离，颈侧的信息素腺在Enigma的威压下微微发烫，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让他喉间发紧。
“楚沉渊。”他抬眼，眸底的清冷碎成星点，却依旧绷着线条，“你越界了。”
他的骤然手停在裴青玄的颈侧，指腹摩挲着衬衫布料下凸起的腺体轮廓，却格外克制。
那股被刻意压制的强势信息素像蓄势待发的火山，在雪松味的掩盖下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闸门。
“越界……吗？”他低笑一声，尾音发哑，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
压迫感骤然褪去，裴青玄下意识松了口气，却见楚沉渊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双手插回口袋里，又变回那副看似无害的模样。
只是攥紧的拳峰泛白，泄露了他没说出口的偏执。
“抱歉啊哥，”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只是……太想你了。”
裴青玄没接话，他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领，转身走向客厅沙发，背对着裴烬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裴烬没再靠近，只是安静地收拾了碗筷，拎着空桶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哥，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好不好？我新买了车，想送你一次。”
裴青玄头也没抬：“不用，我自己开车。”
“可是……”
“我说不用。”裴青玄打断他，语气冷硬了几分。
门“咔哒”一声关上，走廊里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裴青玄盯着沙发扶手的纹路看了半晌，忽然抬手按了按眉心。
方才裴烬靠近时，他闻到的那股藏在雪松味下的气息，像极了记忆碎片里九虚之地的魔气，霸道又灼热，让他心口发紧，却又奇异地生不出厌恶。
【他肯定没走，Enigma都这样，占有欲强得可怕，】小狐狸扒着他意识边缘，尾巴竖得笔直，【你看窗外，】
裴青玄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楼下路灯昏黄的光晕里，楚沉渊的车果然还停在路边。
少年靠在车门上，仰头望着他公寓的方向，指间夹着支没点燃的烟，侧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锋利。
直到深夜，那辆车才悄无声息地驶离。
第二天清晨，裴青玄刚走出公寓楼，就看见楚沉渊倚在一辆黑色轿车旁。
他换了件白色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两颗扣子，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少了几分稚气，多了些凌厉感。
“哥。”他笑着迎上来，手里拎着个早餐袋，“我买了你爱吃的豆浆油条，刚出锅的。”
裴青玄绕开他想拉过来的手，径直走向自己的车：“说了不用。”
“就吃一口嘛。”楚沉渊跟在他身后，像块甩不掉的影子，“我六点就去排队了，那家店超多人的。”
他声音里的委屈太过真切，裴青玄拉开车门的手顿了顿。后视镜里映出少年垂着的眼，长睫耷拉着，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
“拿走。”裴青玄坐进驾驶座，关车门的瞬间，楚沉渊飞快地将早餐袋塞进了副驾。
“哥记得吃啊。”他扒着车窗，笑得眉眼弯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执拗，“晚上我会来接哥的。”
车开出很远，裴青玄透过后视镜，还能看到楚沉渊站在原地望着他的方向，副驾上的早餐袋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像个无声的标记，宣告着某种无法摆脱的纠缠。
到了公司，刚坐下就收到陆知珩的消息，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推门进去时，陆知珩正在打电话，语气冷硬地吩咐着什么，看到他进来，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就这样”便挂断了。
“下周的跨国会议，改地点了。”陆知珩递给他一份新的行程单，“去挪威，住同一个酒店。”
裴青玄接过单子，指尖触到纸张边缘时，陆知珩忽然按住他的手：“裴秘书，你好像在躲我。”
他的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温度烫得惊人。裴青玄猛地抽回手，若无其事地翻看着行程单：“陆总多虑了，我只是在做分内事。”
“是吗？”陆知珩向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桌前，目光锐利地锁住他，“那为什么昨晚苏沐说，看到你跟一个年轻男人走得很近？”
裴青玄抬眼：“那是我弟弟。”
“弟弟？”陆知珩挑眉，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我怎么不知道，裴秘书还有个Enigma弟弟？”
裴青玄皱眉，Enigma的身份极为特殊，极少对外公开，陆知珩怎么会知道？
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陆知珩淡淡道：“楚沉渊，裴家的私生子，跟母姓，三年前觉醒为Enigma，却因不明原因，被裴家除名。这些，查起来不难。”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却让裴青玄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陆总查我家人，不太合适吧。”
“我只是不希望，我的秘书被不该有的人和事影响工作。”陆知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尤其是……一个身份不明的Enigma。”
他的信息素开始释放，是冷冽的古龙水味，带着顶级Alpha的威压，试图压制裴青玄的气息。
裴青玄下意识绷紧脊背，松针香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与古龙水味碰撞在一起，激起细微的涟漪。
“我的私事，不劳陆总费心。”裴青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陆知珩的声音：“挪威的会议，你必须去。而且，只能跟我住。”
裴青玄没回头，径直关上门。
下午快下班时，苏沐又发来消息，说在楼下等他，手里捧着据说能安抚Alpha情绪的安神花，裴青玄正想回复拒绝，手机忽然被人抽走。
楚沉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然后将手机还给他。
“哥，这种麻烦的Omega，就该拉黑。”他语气轻快，像在说一件有趣的事，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裴青玄看向手机，苏沐的对话框里，多了一条来自他号码的回复：【别再烦我。】
“你干什么？”裴青玄皱眉。
“帮哥解决麻烦啊。”楚沉渊弯着眼笑，伸手想揉他的头发，被裴青玄偏头躲开。
少年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插进口袋里，“哥，晚上一起吃饭吧，就当……为昨天的事道歉。”
他语气诚恳，眼神干净得像洗过的玻璃，让人很难拒绝。
裴青玄沉默片刻，想起零的任务提示——拒绝所有示爱。
他抬眼，语气平淡：“不了，我今晚有约。”
“和谁？”楚沉渊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
“陆总。”裴青玄刻意提起这个名字，想看他的反应。
果然，楚沉渊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但他很快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没达眼底：“陆知珩？哥，你最好离他远点。”
“这是我的事。”裴青玄拿起外套，转身向外走。
经过楚沉渊身边时，被他猛地攥住手腕，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指节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哥，”楚沉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去，好不好？”
他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偏执，有愤怒，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慌，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那眼神太过灼热，烫得裴青玄心口一缩。
【宿主！稳住！这是他的示好！快拒绝！】
裴青玄用力挣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他没看裴烬瞬间煞白的脸，声音冷得像冰：“放手。”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走出公司大楼，苏沐已经不在了。
裴青玄站在路边等车，晚风吹起他的衬衫下摆，手腕上的红痕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拒绝了裴烬。
任务二的进度，似乎在按部就班地推进，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空落呢？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陆知珩冷峻的侧脸：“上车。”
裴青玄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刚系好安全带，就看到后视镜里，裴烬站在公司门口的阴影里。
车缓缓驶离，裴青玄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忽然觉得，这场必须先拒绝的游戏，似乎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滑去。
而他和裴烬之间那根无形的线，正被越拉越紧，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绷断。
裴青玄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痕，那里还残留着裴烬的温度，像个滚烫的烙印，刻进了骨血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