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鹿晗最终还是没追出去。

小语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时不时蹙起，嘴里哼唧着模糊的词句，像株需要依附的菟丝花，半点不肯松开缠绕着他的力道。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自己则保持着僵硬的坐姿，睁着眼到天亮。

窗外泛起鱼肚白时，小语终于动了动，睫毛扇了扇，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鹿晗线条清晰的下颌线，还有他下巴上冒出的一点青色胡茬。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味，身体还被他圈在怀里，姿势亲昵得过分。

小语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她猛地往后缩了缩，吊带裙的肩带本就松垮，这一动直接滑到了胳膊肘，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我……我怎么睡着了？”她结结巴巴地问，眼神躲闪，不敢看鹿晗的眼睛。

昨晚做噩梦的恐慌还残留在心底，可更多的是此刻的窘迫。她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赖在他怀里的小女孩，更何况……她想起自己对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鹿晗也像是刚回过神，松开环着她的手，语气尽量保持自然：“嗯，后来你就睡着了。”他刻意避开了深夜里那阵让他心慌的悸动，起身时动作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家居服下摆，“醒了就起来洗漱吧，我去做早餐。”

他转身快步走出房间，背影看起来有些仓促。

小语坐在床上，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心里空落落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吊带裙，裙摆确实短得过分，昨晚……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很不检点吧？

正胡思乱想，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闺蜜发来的消息：“语语，昨晚鹿晗哥的绯闻又上热搜了！说他和关晓彤深夜密会，结果被拍到关晓彤哭着离开，是不是真的啊？”

小语心里一紧，连忙点开微博。

热搜词条#关晓彤哭着离开鹿晗别墅#已经挂在了第三位，点进去全是模糊的路透图。照片里，关晓彤确实红着眼眶从别墅大门出来，表情委屈，而鹿晗并没有追出来。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不会是吵架了吧？”

“感觉要be了，之前就说他们感情不稳定……”

“楼上想多了，估计是小情侣闹别扭吧。”

小语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关晓彤昨晚来了？是在她睡着之后吗？那鹿晗当时……是因为要照顾她，才没去追关晓彤的？

她想起鹿晗刚才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是她给鹿晗添麻烦了吗？

下楼时，鹿晗正在厨房煎蛋，晨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笑了笑：“醒了？马上就好。”

“鹿晗，”小语犹豫着开口，“昨晚……关晓彤姐是不是来了？”

鹿晗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嗯，她来送点东西，正好你睡着了，我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了。”他没提争吵，也没提关晓彤的眼泪，像是在刻意隐瞒。

小语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坐在餐桌旁。早餐很丰盛，是她爱吃的溏心蛋和牛奶，可她却没什么胃口。

吃完早餐，鹿晗接了个电话，是经纪人打来的，大概是说热搜的事。他走到阳台去接，声音压得很低，但小语还是隐约听到“解释”“安抚”之类的词。

她看着鹿晗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知道鹿晗和关晓彤是公众人物，他们的感情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而她这个妹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敏感点。昨晚的事，肯定让鹿晗很为难吧。

鹿晗挂了电话，走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我等会儿要去公司一趟，处理点事情。”他摸了摸小语的头，“你在家好好待着，中午让张妈给你做饭。”

“嗯。”小语点点头，“鹿晗，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鹿晗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关你的事，别多想。”他顿了顿，补充道，“下午晓彤可能会过来，你……别拘束。”

小语心里一沉，却还是强笑着点头：“好。”

鹿晗走后，别墅里显得格外空旷。小语回了房间，换了件保守的长袖连衣裙，对着镜子看了半天。镜中的女孩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即使穿着宽松的裙子，也掩不住玲珑的曲线。她知道自己长得惹眼，从小到大，身边总不缺示好的男生，可她从来没放在心上。

她只是……不想给鹿晗带来任何麻烦。

下午三点多，门铃响了。张妈去开的门，很快就领着关晓彤走了进来。

关晓彤今天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化着淡妆，看起来清纯又无辜，只是眼底还有淡淡的红痕。看到小语，她立刻扬起笑容，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语气亲昵：“语语，昨晚睡得好吗？我听鹿晗说你又做噩梦了，真是让人心疼。”

她的手很软，温度却有点凉。小语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她握得更紧了。

“我没事了，谢谢关晓彤姐。”小语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没事就好。”关晓彤笑着松开手，目光落在小语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似随意地说，“语语今天穿得好乖呀，不像昨晚……”她故意顿了顿，像是说错话般捂住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昨晚穿的裙子很可爱，像个小公主。”

小语的脸瞬间涨红了。昨晚那条吊带裙……她是故意提起的吗？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关晓彤姐。”小语想找个借口躲开。

“不用啦。”关晓彤拉住她，笑容甜美，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点事。我知道你跟鹿晗感情好，他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疼。但你现在也长大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点分寸的。”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在说悄悄话：“你也知道，我和鹿晗是公众人物，很多眼睛盯着呢。昨晚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要是被人拍到你穿着那样的裙子跟鹿晗抱在一起……你想想，别人会怎么说你？又会怎么说鹿晗？”

小语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变得惨白。

“我不是怪你，语语。”关晓彤见她脸色不好，立刻放软了语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只是怕你受委屈。那些网友的嘴多毒啊，要是被他们攻击，你这么单纯，肯定受不了的。以后……还是跟鹿晗保持点距离吧，对你好，对他也好。”

这番话看似句句为她着想，实则像针一样扎在小语心上。她知道关晓彤说得有道理，可心里却像被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

保持距离……她能做到吗？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鹿晗回来了。

看到客厅里的两人，他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晓彤来了？”

“嗯，我来看看语语。”关晓彤立刻迎上去，很自然地挽住鹿晗的胳膊，抬头看着他，眼底带着委屈和依赖，“鹿哥，昨晚的事……对不起，我不该闹脾气的。”

鹿晗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无奈：“说什么呢，是我没处理好。”

小语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听着他们之间带着旁人插不进的默契对话，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她默默地转身，想回房间，却被关晓彤叫住了。

“语语，你别走呀。”关晓彤拉着鹿晗，笑着看向她，“刚才我跟语语说，让她以后多注意点分寸，毕竟她长大了，总跟你黏在一起也不好。语语，你说是吧？”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小语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向鹿晗。

鹿晗的脸色有些复杂，他看了看小语，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期待的关晓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边是需要安抚的女友，一边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女孩，而关晓彤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两人之间，让他进退两难。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只是这一次，沉默里涌动的暗流，似乎比昨晚更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