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开始刻意躲着小语。
他调整了作息，要么凌晨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要么天不亮就出门，尽量避开和她在餐桌上碰面的机会。偶尔在别墅里撞见，他也只是匆匆点头，眼神躲闪着走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小语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墙越来越厚，厚到让她喘不过气。她试过主动跟他说话，问他工作累不累，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可他总是用“还好”“不用了”这样简短的话回应，然后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那份曾经让她无比依赖的温柔，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只剩下冰冷的疏离。
别墅变得越来越空旷，鹿晗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娱乐新闻里却频繁出现他和关晓彤的身影——一起参加时尚活动，被拍到共进晚餐，甚至在采访里互相调侃，俨然一对感情稳定、好事将近的情侣。
每次看到那些新闻，小语都会关掉手机，躲在房间里发呆。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闷的，却哭不出来。她告诉自己，这才是正常的，鹿晗有他的生活，有他的爱人，她本就不该奢求什么。
可心里的失落，却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
也是在这段时间，她和吴世勋的相处越来越多。
吴世勋像是看穿了她的落寞，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出现。会在她放学时骑着摩托车等在路口，递过来一杯温热的奶茶；会在她对着习题皱眉时，懒洋洋地凑过来，用笔敲敲她的本子：“这里错了，笨蛋。”；会在她看着鹿晗新闻发呆时，拽着她去操场跑步，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笑着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跑掉就忘了。”
他从不像鹿晗那样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却用一种更直接、更热烈的方式，把她从低落的情绪里拽出来。
吴世勋的示好也越来越大胆。
会在走廊里故意拦住她，当着同学的面，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笑得痞气：“今天也很好看。”
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抢过她手里的水瓶，仰头喝一口，再塞回她手里，眼神坦荡又暧昧：“味道不错。”
会在下雨天，把伞往她怀里一塞，自己淋着雨跑开，留下一句：“下次请我吃饭。”
班里的同学都看出了端倪，开始有人起哄，喊他们“小情侣”。小语每次都会红着脸否认，心里却不像以前那样抗拒了。
和吴世勋在一起时，她不用想那些复杂的感情，不用小心翼翼地猜测鹿晗的心思，只需要做自己就好。这种轻松自在的感觉，让她渐渐沉溺。
这天下午，吴世勋约她去看篮球赛。他是校队的主力，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引得场边女生尖叫连连。
小语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穿着球衣，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投篮，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中场休息时，吴世勋径直朝她走来，额头上带着汗珠，呼吸有些急促。他没看递水过来的女生，径直在小语身边坐下，拿起她手里的水瓶，拧开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帅吗？”他凑到她耳边问，热气拂过耳廓，带着运动后的气息。
小语的脸颊发烫，别过脸：“一般般。”
吴世勋低笑出声，忽然伸出手，擦掉她嘴角沾上的薯片碎屑，指尖的温度烫得她一颤。“说谎。”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笃定。
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小语的脸更红了，却没躲开。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张妈打来的。“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先生回来了，说想跟你一起吃晚饭。”
小语愣住了。鹿晗回来了？还想跟她一起吃晚饭？
她下意识地看向球场，吴世勋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询问。“我……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吴世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语气轻松：“行，我送你。”
“不用了，你还要比赛呢。”
“没事，反正赢定了。”吴世勋说着，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对队友喊了句“我先走了”，就拉着小语往外走。
场边一片哗然，小语被他拽着，心跳得飞快。
走到校门口，吴世勋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色手链，上面挂着一个星星吊坠。“送你的。”
“我不要……”
“拿着。”吴世勋不由分说地把手链戴在她手腕上，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皮肤，两人都顿了一下。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了些，“小语，别再躲了，也别再看别人了，看看我，行不行？”
他的眼神很亮，像藏着星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语看着手腕上的星星手链，又看看他认真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鹿晗坐在车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看着她手腕上的手链，以及吴世勋还没完全收回的手。
他的脸色很难看，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比上次在影院门口时还要冷。
小语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把手链摘下来，却被吴世勋按住了手。
吴世勋迎上鹿晗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笑得更张扬了。他伸手，很自然地揽住小语的肩膀，对着车里的鹿晗扬了扬下巴，像是在宣告什么。
鹿晗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看着小语被吴世勋揽在怀里，看着她手腕上那抹刺眼的银色，看着她脸上那抹他从未见过的、带着羞涩的红晕，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恐慌，瞬间席卷了他。
他好像……快要失去她了。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
他猛地推开车门，朝他们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小语的心上，让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鹿晗……”她下意识地想从吴世勋怀里挣脱出来。
吴世勋却搂得更紧了，看着走近的鹿晗，语气带着挑衅：“鹿先生，有事？”
鹿晗没理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小语，声音冷得像冰：“跟我回去。”
“我……”小语犹豫了。
“别逼她。”吴世勋挡在小语面前，和鹿晗对峙，“她想去哪，想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插嘴！”鹿晗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怎么轮不到？”吴世勋寸步不让，“我是她男朋友！”
“你说什么？！”鹿晗的眼睛瞬间红了，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随时都会爆炸。
小语吓得赶紧拉住吴世勋：“你别说了！”
吴世勋却看着她，眼神坚定：“我没说错。小语，告诉他，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小语身上，包括鹿晗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里面有愤怒，有受伤，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恐慌。
小语的心脏像被撕裂成两半，一边是她依赖了十八年、早已刻进骨子里的鹿晗，一边是给她带来阳光和轻松、此刻正坚定地站在她身前的吴世勋。
她该选谁？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鹿晗的手机响了，是关晓彤打来的。他看都没看，直接挂断了。
可电话又固执地响了起来，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鹿晗的目光从吴世勋脸上移开，落在小语身上，眼神里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失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不跟我走？”
小语看着他眼底的失望，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吟：“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鹿晗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失望、痛苦、还有一丝……决绝。
然后，他转身，一步步走回车里，没有再回头。
黑色的轿车很快消失在视线里，只留下一地破碎的沉默。
吴世勋看着小语苍白的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
小语却没说话，只是望着鹿晗离开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她不知道，鹿晗坐进车里后，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一拳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车载广播里，正播放着他和关晓彤的绯闻，说两人好事将近，已经在秘密挑选婚房。
鹿晗猛地关掉广播，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他终究还是……把她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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