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学校的琴房区总是安静的，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和淡淡的松香。

小语抱着一本乐理书，漫无目的地走在走廊里。这几天她刻意避开了吴世勋，也尽量减少和鹿晗的交流，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刚才在图书馆又看到吴世勋远远地朝她走来，她几乎是立刻就起身躲了出来。

走到走廊尽头，一间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旋律温柔又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像在诉说什么心事。

小语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轻轻推开门。

阳光落在钢琴前的少年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张艺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指在琴键上跳跃，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正是那天在天台遇到的音乐系男生。

听到动静，他停下弹奏，转过头，看到是小语，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是你？好巧。”

“打扰你了吗？”小语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没有，正好卡壳了。”张艺兴笑着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进来坐吧。”

小语犹豫了一下，走进去坐在椅子上，抱着书的手指微微收紧。琴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还有张艺兴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香，让人莫名地放松下来。

“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开心？”张艺兴重新将手指放在琴键上，却没有弹奏，只是随意地搭着，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小语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沉默了几秒，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出口，低声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很麻烦。”

她没有细说鹿晗和吴世勋的争执，也没有提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只是笼统地说着心里的烦躁和疲惫。说自己像个麻烦精，总是让身边的人因为自己产生矛盾；说自己好像永远也理不清心底的想法，更看不清前方的路。

张艺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追问，只是偶尔在她停顿的时候，轻轻“嗯”一声，示意自己在听。他的眼神很专注，像一汪平静的湖水，包容着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等小语说完，琴房里安静了片刻，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你知道吗，我以前写歌的时候，总喜欢把所有复杂的和弦都堆在一起，觉得那样才显得厉害。”张艺兴忽然开口，语气轻松，“后来我的老师告诉我，有时候留白更重要。声音太满了，反而听不清最想表达的东西。”

他顿了顿，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敲出几个简单的音符，旋律干净又纯粹。“人也一样吧。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就会乱。不如暂时停下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放到一边，听听自己最想听到的声音。”

小语抬起头，看着他。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的眼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清澈又温暖。

“可是……很难做到。”她小声说。那些人和事，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慢慢来。”张艺兴笑了笑，指尖在琴键上流淌出一段温柔的旋律，“就像学走路，总得一步一步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知道自己不开心，知道需要改变，这就够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小语听着他弹奏的旋律，心里那片紧绷的角落，好像真的被抚平了一些。

“谢谢你，张艺兴。”她的声音轻快了些，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每次和他聊天，总能觉得心里轻松很多。

“不客气。”张艺兴停下弹奏，转过头看着她，笑意盈盈，“能帮到你就好。对了，上次答应给你听的半成品，写得差不多了，下次弹给你听？”

“好啊。”小语笑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像落进了星光。

琴房里的阳光依旧温暖，钢琴的余音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小语看着张艺兴温和的笑脸，忽然觉得，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至少，她认识了这样一个温柔的朋友，能在她迷茫的时候，给她一点力量。

她站起身：“不打扰你创作了，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张艺兴笑着挥手。

小语走出琴房，脚步轻快了许多。走廊里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心里的阴霾仿佛也被驱散了不少。

或许，她真的该学着像张艺兴说的那样，给自己留一点空白，听听自己心底的声音。

而琴房里的张艺兴，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重新将手指放在琴键上，弹奏的旋律，似乎也变得明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