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旧货市场已经人声鼎沸。姜野裹紧洗得发白的外套,踩着露水穿梭在摊位间,帆布包里装着昨晚刚到手的微型手电筒——看古玩辨年代,光线是关键。
“小姑娘,来看看这个?刚收的老算盘,民国的!”摊主热情地招呼。
姜野蹲下身,指尖拂过算盘珠子,木质温润,包浆自然。她刚想开口问价,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是酸枝木的,民国后期仿清代样式,珠子是后配的。”
沈倦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个放大镜,正仔细看着摊位角落的铜烟盒。晨光落在他侧脸,冲淡了几分平日的冷淡。
姜野挑眉:“你也懂这个?”
“略知一二。”他放下烟盒,“顾老常带我来,耳濡目染。”
两人并肩往前走,沈倦总能精准指出摊位上的仿品,偶尔还能说出几件真品的来历。姜野渐渐收起小觑,这人看似清冷,懂的却不少。
在一个卖旧书的摊位前,姜野停下脚步。一本泛黄的线装书里夹着张残页,上面是模糊的玉器纹样,和她之前捡漏的那块玉佩风格相似。
“老板,这书怎么卖?”
“五十块,不单卖。”
姜野刚要掏钱,沈倦已经把书递过去:“我买了。”他付了钱,直接把那页残页撕下来递给姜野,“你要的是这个吧?”
残页边缘有火灼的痕迹,中间的纹样却清晰——正是“苍龙教子”玉佩缺失的另一半图案。姜野捏着纸角,指尖微颤:“你怎么知道……”
“猜的。”沈倦看着她,“顾老说那玉佩是成对的,另一半民国时流落到了民间。”
姜野把残页叠好放进包里,声音轻了些:“谢了。”
早市快散时,沈倦接到个电话,语气瞬间沉了下去:“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他对姜野说,“有点事,我送你回去。”
车开到半路,姜野突然说:“在前面路口停一下。”
那里离白芮家还有两条街,沈倦却没多问,直接停了车。姜野下车时,他忽然开口:“晚上……小心点。”
姜野脚步一顿,没回头。
夜幕降临,城西废弃工厂改造的格斗场里,血腥味混着汗水味弥漫在空气中。看台上人声鼎沸,当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的身影走上台时,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野!野!野!”
姜野拉下帽檐,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今晚的对手是新挑战的“金刚”,身高两米,浑身肌肉虬结,据说打断过三个对手的肋骨。
裁判刚喊开始,金刚就像座小山似的冲过来。姜野不闪不避,侧身避开拳头的瞬间,手肘精准地击在对方肋下。金刚闷哼一声,转身横扫,姜野却已绕到他身后,膝盖顶住他的腰椎,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不过两分钟,金刚轰然倒地,抽搐着起不来。
姜野转身要走,看台上突然有人吹了声口哨。她抬头望去,VIP包厢的阴影里,沈倦正靠着栏杆,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
姜野的心猛地一沉。
她没理会全场的欢呼,径直走向后台。刚摘下口罩,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更衣室左数第三个柜子,有件干净衣服。】
姜野皱着眉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件黑色连帽卫衣,尺码正好。她犹豫了几秒,换上衣服刚走出后台,就看到沈倦靠在墙边等她。
“你怎么会来?”姜野的声音带着刚打完拳的沙哑。
“来看你赢。”沈倦抛给她一瓶水,“金刚是我家公司旗下的拳手,上周刚签约就想挑战‘野’,我来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姜野攥紧水瓶:“你早就知道了?”
“猜到的。”沈倦看着她额角的擦伤,伸手想碰,被姜野偏头躲开。他收回手,语气平淡,“你打架时总习惯性往左侧身,和上次在后巷一样。”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是载金刚去医院的。
“你调查我。”姜野的声音冷下来。
“我只是在查我想知道的事。”沈倦迎上她的目光,“包括你父母的事。”
姜野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藏不住。
“二十年前,你父母参与过一个考古项目,后来意外去世,项目资料也失踪了。”沈倦的声音低沉,“我爷爷当时是那个项目的资助人,这些年一直在找线索。”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姜野的连帽衫帽子被吹掉,露出额前的碎发。她盯着沈倦:“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
“一开始是。”沈倦没否认,“但现在不是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是块小小的玉佩碎片,“这是我在爷爷书房找到的,和你那块能对上。”
碎片边缘光滑,像是从完整玉佩上硬生生掰下来的。姜野的呼吸顿了顿,指尖刚碰到碎片,就听见沈倦说:“顾老说,这对玉佩里藏着项目资料的密码。”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有人报了警。沈倦拉着姜野拐进旁边的小巷:“我送你走。”
跑过一盏路灯时,姜野瞥见沈倦手腕上的表——表盘内侧刻着个极小的“倦”字,和她父母留下的一张旧照片里,那个站在考古队里的年轻男人手腕上的表一模一样。
她的心,在那一刻乱了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