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焰里的真身

密室的爆炸声还在耳膜震荡，沈倦攥着那张“叛徒名单”的指节泛白。铁箱内壁贴着张泛黄的剪报，边角处有个模糊的指印——指纹形状竟和姜野留在战术平板上的完全重合。他忽然想起姜野塞给他烟雾弹时，指尖划过他手腕伤口的力道，那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沈先生，特科的人快到了！”学生的呼喊被枪声截断，戴金边眼镜的教授已举着枪堵住门口，镜片反射着外面的火光，“姜野没告诉你吗？她父亲当年把军火库坐标卖给日军时，用的就是这把枪的序列号。”

沈倦举起姜家的长枪，枪管上的缠枝纹在火光中流转，某个不起眼的枝桠处，刻着个极小的“野”字。这是姜野的私藏印记，绝不可能出现在几十年前的交易记录里。

“你在枪身上动了手脚。”他突然笑了，枪口微抬，“就像你在名单上改名字一样。”

教授脸色骤变的瞬间，沈倦扣动扳机。子弹没打向他，而是精准击碎了密室角落的煤油灯。油星溅在油布包裹的武器上，火光轰然腾起，照亮了架子深处的暗格——里面并排放着三枚“惊蛰”金属牌，其中一枚的背面，刻着和姜野后颈图腾相同的蛇纹。

“守夜人历代总指挥的信物。”沈倦抓起那枚牌子，边缘的磨损痕迹与姜野抛给他的那枚完全吻合，“你偷了姜野父亲的信物，却不知道真正的权限要两块合璧才能激活。”

教授的枪掉在地上，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沈倦突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针孔——那是特科最新研发的记忆提取装置留下的痕迹，看来有人早就知道他是内鬼，故意留着他钓出更大的鱼。

这时耳麦里爆发出姜野的声音，混着刀刃划破皮肉的脆响：“沈倦，把两块牌子对准基因锁的凹槽。”

沈倦猛地将两块金属牌贴合，蛇纹瞬间连成完整的图腾。密室中央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个嵌在混凝土里的保险箱，箱门上的投影赫然是姜野的脸——那是她预先录好的影像，穿着守夜人总指挥的制服，肩上扛着最高级别的星章。

“守夜人数据库最后一道权限，本人姜野，代号‘惊蛰’，即日起正式启用。”影像里的她眼神锐利如刀，“教授，你以为杀了我父亲就能取代‘惊蛰’的位置？可惜你不知道，姜家的血脉才是最高权限。”

保险箱弹开的瞬间，教授发出绝望的嘶吼。里面没有账本，只有盘录像带，播放着民国三十三年的画面：年轻的教授将姜野父亲推下悬崖，抢走他胸前的金属牌，对着镜头外的日军军官鞠躬——他说的根本不是日语，是流利的中文，带着兰州本地的口音。

“他根本不是翻译官，是土生土长的汉奸。”沈倦按下暂停键，耳麦里传来姜野的喘息声，“姜野，你那边怎么样？”

医院特护病房里，姜野正踩着特科总长的尸体站起来，短刀上的血滴在地板上，晕开和她后颈图腾形状相同的痕迹。她扯掉作战服上的特科徽章，露出里面绣着的守夜人标识，对着摄像头冷笑：“教授藏在弹药库的账本，我找到了。顺便告诉你，你安插在守夜人里的七个内鬼，刚被我的人清理干净。”

教授瘫坐在火堆里，看着姜野的影像突然明白——从他启动“焚书”计划的那一刻起，就在她的算计里。所谓“提前四十分钟”，根本是姜野故意泄露的假消息，目的就是逼他暴露。

“你父亲当年发现你和日军的交易，假意投靠特科当卧底，就是为了收集证据。”姜野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冷得像枪膛里的钢，“他留下的所有‘叛徒’证据，都是给你下的套。”

沈倦走出燃烧的图书馆时，正撞见姜野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她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反手将特科总长的人头扔给赶来的守夜人，枪身缠枝纹里的红宝石在火光中亮得惊人。

“收尾工作交给你。”她拍了拍沈倦的肩膀，指尖故意划过他掌心的枪茧，“对了，忘了告诉你，老陈是我父亲的副官，你爷爷的日记，是我们两家联手藏的证据。”

沈倦望着她走向装甲车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影像里她的肩章——那级别，比守夜人现任总长还要高。原来她不仅是总指挥，还是这代守夜人里，唯一继承了姜、沈两家秘辛的“双脉传人”。

枪膛余温未散，沈倦摸出那块合二为一的“惊蛰”金属牌，突然懂了姜野塞给他烟雾弹的用意。不是保护，是托付——她早就把揭开真相的钥匙，放进了他手里。

而那个看似需要被保护的女人，从头到尾，都是这场棋局里，最冷静的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