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下的密钥

直升机的探照灯刺破雪雾时，姜野正将芯片塞进沈倦的战术靴夹层。极光带的绿色光带在他们头顶翻涌，把冻土表层的冰壳照得像块巨大的祖母绿，她后颈的图腾与沈倦的疤痕同时发烫，像两枚被极光唤醒的烙印。

“往冰缝里钻。”沈倦拽着她往右侧的沟壑跑，靴底踩在冰棱上发出脆响。探照灯的光柱在雪地上扫出扇形光斑，追兵的喊叫声混着旋翼的轰鸣传来，其中某个声音让姜野猛地顿住脚步——那是经过基因调制的电子音，和27号喉咙里的破碎音节有着相同的频率。

“他们在模仿克隆体的声纹。”她反手扣住沈倦的手腕，指腹按在他腕间的旧伤上，“是想干扰我们的基因共鸣。”

话音未落，冰缝上方突然砸下颗震爆弹。强光炸开的瞬间，姜野看见冰壁上凝结的霜花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暗褐色的岩石——岩石上布满了细密的凿痕，形状与金属盒里的星图坐标完全吻合。

“是我父亲留下的标记。”沈倦的战术手电扫过最深处的凿痕，那里嵌着块生锈的金属牌，牌面刻着个“砚”字，“这里是实验室的紧急入口。”

他从背包里翻出定向炸药，刚要贴在岩壁上，姜野突然按住他的手。冰缝深处传来水流声，探照灯的余光里能看见道暗河，河面上漂浮着许多透明的胶囊，胶囊里的淡绿色液体正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是未激活的克隆体胚胎。”她弯腰捡起块碎冰，透过冰层看向胶囊里的轮廓——每个胚胎的额角都有芯片接口，像被提前打好的烙印，“影子总长不仅在制造合成人，还在批量克隆新的载体。”

炸药的引线被点燃时，姜野突然听见暗河下游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她拽着沈倦躲到冰棱后面，爆炸声震落的冰屑砸在安全帽上，岩壁裂开道两米宽的缺口，里面涌出的热流带着消毒水的气味，与地热站的铁锈味截然不同。

“是净化过的通风管道。”沈倦率先钻进去，战术手电的光束里能看见成排的金属格栅，格栅上的星图标识比屏蔽装置上的多了道月牙形刻痕，“这是我母亲的笔迹。”

管道深处的红光越来越亮，像有团火焰在尽头燃烧。姜野突然注意到格栅间隙的蛛网上粘着张碎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半行字：“双血密钥的终极形态是……”后面的字迹被血渍浸透，只能看清最后两个模糊的笔画，像“火”字的偏旁。

“是基因火焰。”沈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正蹲在道气闸门前，闸门上的蛇形图腾张着嘴，獠牙间卡着枚红色的晶体，“我父亲的笔记里提过，当两种密钥基因完全融合时，会产生高温等离子体，能烧毁所有合成人的芯片。”

他将掌心贴在晶体上，姜野立刻覆上自己的手。两种血液顺着图腾的鳞片往下淌，晶体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气闸门缓缓升起的瞬间，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门后的甬道里堆满了合成人的残骸，他们的金属骨架上还挂着未分解的血肉，制服上的蛇形图腾已经烧得焦黑。

“有人比我们先到过这里。”姜野踢开脚边的残骸，发现其中具骨架的胸腔里嵌着块芯片，芯片上的星图坐标与他们手中的完全致，只是边缘多了个弹孔，“是你父亲的人？”

沈倦突然指向甬道尽头的阴影。那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在调试培养舱的参数，花白的头发在红光里泛着银辉。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姜野的呼吸瞬间停滞——那张脸与沈倦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疤痕和她后颈的图腾形状相同。

“沈砚？”沈倦的声音发颤，战术手电的光束抖得厉害，“真的是你？”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里的试管。淡红色的液体在管中晃动，里面悬浮的活性细胞正发出微弱的金光，像颗缩小的太阳。“影子总长的本体就在实验室核心区。”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齿轮，“你们的血，是打开最后道锁的钥匙。”

姜野突然注意到老人白大褂的袖口——那里绣着蛇形图腾，倒刺的数量比追兵的多了五根。“你不是沈砚。”她猛地举枪，枪管抵住老人的太阳穴，“真正的沈砚后颈有块陨石疤痕，而你没有。”

老人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机械运转的嗡鸣。他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像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下面的金属骨架，左眼的位置嵌着块红色晶体，正与他们掌心的芯片产生共鸣。“不愧是姜晚的女儿。”合成人的电子音从金属喉管里传出，“但你猜，我是谁制造的？”

甬道突然剧烈震动，培养舱的玻璃罩同时炸裂，里面的克隆体胚胎顺着营养液流到地上，在接触到姜野和沈倦滴落的血珠后，突然发出刺眼的绿光。“是影子总长的本体在启动自毁程序！”沈砚的声音突然从通风管道里传来，带着明显的电流声，“他想销毁所有基因证据！”

合成人突然扑向姜野，金属手指带着倒刺抓向她手中的芯片。沈倦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却被合成人按在墙上，金属肘尖抵住他的喉咙。姜野趁机扣动扳机，子弹穿透合成人的胸腔，红色晶体在爆炸声中迸出火星，溅落在沈倦的手背上。

诡异的事发生了——火星没有熄灭，反而顺着沈倦的血液蔓延，在他掌心烧成团金色的火焰。当姜野的指尖触到火焰的瞬间，两簇火苗突然合二为，化作条金色的蛇形光带，顺着甬道往实验室核心区窜去，所过之处，合成人的残骸纷纷化为灰烬。

“双血密钥的终极形态……”姜野看着掌心跳动的火焰，突然明白母亲笔记里的话，“是基因共鸣产生的净化之火。”

沈砚的声音再次从通风管道传来，这次带着明显的急切：“快跟上光带！它会指引你们找到影子总长，记住，只有你们的血能彻底摧毁他的基因链！”

甬道尽头的大门在光带的灼烧下发出红光，金属熔化的汁液顺着门缝往下淌，像道凝固的血河。姜野握紧沈倦的手，两簇火焰在他们掌心越烧越旺，映着彼此眼底的光——那是比极光更亮的决心，是比血脉更重的责任。

门后的核心区突然传来阵狂笑，影子总长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回荡在整个实验室：“来吧，我的孩子们，让我们的基因，在火焰里完成最后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