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祭典前夜,江蓦然在太庙斋宫沐浴更衣。按照祖制,暗卫不得入内,萧沉只能守在殿外三重门处。雨丝顺着他的面具边缘滑落,在青石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亥时三刻,一阵异样的风声掠过檐角,萧沉拇指轻推剑格,寒光出鞘三寸。
"陛下可安好?"他对着虚空发问。按照约定,内殿暗卫每隔一刻钟就会传出鹧鸪叫声,此刻已超时半刻。萧沉右手按上腰间七枚透骨钉,左手突然挥剑斩向身后——金铁交鸣声中,一个黑衣人从阴影里踉跄而出,喉间插着枚柳叶镖。
斋宫内寂静得可怕。萧沉踹开殿门时,只见江蓦然斜倚在龙纹凭几上,胸前插着一支短箭,鲜血已浸透明黄中衣。最令人心惊的是,皇帝手中剑正抵着自己咽喉,眼神涣散却带着诡异的笑意。
"别过来..."江蓦然声音嘶哑,"箭上有...离魂散..."萧沉瞳孔骤缩,这是西域奇毒,能让人产生幻觉自残。他毫不犹豫扯下面具,露出那张多年未见天日的脸——右颊一道陈年箭疤从眼角延伸到下颌,在烛火下宛如狰狞的蜈蚣。
"主子,看看我是谁。"萧沉单膝跪地,缓慢地向前移动。这个称呼让江蓦然眼神微动,这是他们主仆年少时的旧称。当皇帝剑尖微颤的瞬间,萧沉闪电般出手,一枚银针精准刺入江蓦然颈后穴位。昏迷前的帝王恍惚看见记忆中那个眼神清亮的少年侍卫,与眼前伤痕累累的暗卫重叠在一起。
三更时分,江蓦然在剧痛中醒来,发现伤口已被妥善包扎。萧沉跪在榻前,面具重新戴好,仿佛那个摘下面具的脆弱瞬间从未存在。"查出来了?"皇帝声音虚弱却清醒。萧沉呈上一枚带血的铜扣:"刺客身上发现的,与杜允之管家今日所穿一致。"
江蓦然突然抓住暗卫手腕,掀开他的袖口——一道新添的刀伤还在渗血。"你受伤了。"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萧沉想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离魂散需以血引血解毒..."皇帝眼神复杂,"你用了自己的血。"
窗外雨声渐密,掩盖了两人突然交错的呼吸。当年萧沉为江蓦然挡箭留下的疤痕,如今又添新伤。暗卫最终沉默地抽回手,重新隐入阴影中。皇帝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想起那个铁匣中的带血令牌——十三年前先帝驾崩夜,上一任天枢暗卫正是死于离魂散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