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宿醉的头痛还在隐隐作祟,她睁开眼,陌生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混着酒店香氛的味道——这不是宿舍。
昨晚的记忆像断了线的珠子,零碎地涌进脑海:清吧里甜甜的果酒、苏晴她们的安慰、自己止不住的眼泪,还有……好像有人在争执?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手腕上浅浅的疤痕。这时才发现,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一杯温好的蜂蜜水,杯底还沉着几片柠檬,是她平时喜欢的样子。
“醒了?”
苏晴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着湿毛巾,看见她坐起来,连忙走过去:“头还疼吗?昨晚你可醉得不轻,哭了好久,还说不想回宿舍。”
林微接过毛巾擦了擦脸,脸颊发烫,小声问:“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没说什么,就是一直在嘟囔‘没准备好’。”张萌从外面买早餐回来,把袋子放在桌上,“对了,昨晚陈砚学长和夜烬都来了,两人还差点吵起来,幸好没吵醒你。”
“陈砚学长?”林微手里的动作顿住,心里猛地一紧,“他……他也来了?那他现在呢?是不是走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眼睛紧紧盯着张萌,连呼吸都放轻了。
张萌点了点头,语气放得柔和:“嗯,今早天刚亮就走了,走之前还特意问了你醒没醒,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听到“走了”两个字,林微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空落落的。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的边缘,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和陈砚初见的场景。
那是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她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在教学楼前迷路,急得差点哭出来。是陈砚主动走过来,笑着问她是不是找不到教室,还帮她把行李箱送到宿舍楼下。
他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带着恰到好处的耐心。她数学不好,他会抽时间给她讲题;她怕在众人面前发言,他会鼓励她,还帮她整理发言稿;就连她随口说喜欢图书馆三楼的阳光,下次见面时,他都会特意占好那个位置等她。
那些回忆像温水一样,温柔地裹着她的心脏。和陈砚在一起的时光,永远是轻松又自在的,不用紧张,不用刻意讨好,不用害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可也是这份太过安稳的温柔,让她习惯了依赖,却从未想过,这份依赖里,到底有没有喜欢。
“微微?你怎么了?”陈雪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三明治,“是不是还在想陈砚学长的事?”
林微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了。”
她拿起三明治,却没什么胃口,咬了一口就放下了。心里像被两种情绪拉扯着——一边是对陈砚的愧疚,觉得自己耽误了他;一边是对夜烬的迷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热情。
“其实陈砚学长走之前,跟我们说过一句话。”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说,希望你能跟着自己的心走,不用因为他有负担,不管你选谁,他都会祝福你的。”
林微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陈砚总是这样,永远在为别人着想,连离开都怕给她带来压力。她攥紧手里的三明治,心里又酸又涩:“我是不是特别差劲?明明知道他对我好,却一直拖着,连句明确的话都没跟他说。”
“别这么说自己。”张萌拍了拍她的背,“感情里本来就没有对错,你只是需要时间想清楚而已。陈砚学长那么温柔,肯定能理解你的。”
林微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难过。她拿起手机,想给陈砚发条消息,编辑了很久,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一句“学长,谢谢你,也对不起”。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陈砚的回复:“傻丫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照顾好自己,期末考加油。”
看着这条消息,林微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知道,陈砚这是在彻底退出,给她和夜烬腾空间,也给这段模糊的关系画上一个温柔的句号。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苏晴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夜烬。他穿着简单的黑衬衫,头发整理得很整齐,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看到林微醒了,眼底瞬间亮了亮,却又很快压下去,语气带着小心翼翼:“我……买了点粥,想着你醒了可能想吃点清淡的。”
林微看着他,想起昨天早上自己说的“保持距离”,又想起昨晚他和陈砚的争执,心里五味杂陈。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进来吧。”
夜烬走进来,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没敢靠太近,只是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语气带着担忧:“头还疼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林微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下床:“不用了,我们……谈谈吧。”
她知道,不能再逃避了。陈砚已经选择了退出,而她,也该给夜烬一个答案,给这段混乱的情绪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