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帮忙约了和父母视频沟通的时间,林微特意提前和夜烬通了半小时电话,两人对着手机屏幕演练了三遍沟通话术,把准备好的未来规划表摊在桌上,连语气都反复调整到最平和的状态。
视频接通的瞬间,林微还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妈妈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沉,没等她开口就先摆了摆手:“你别跟我说那些规划,我和你爸昨天又想了一夜,结论就一个——不能找苗疆的。”
“妈,您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林微的声音忍不住发颤,“夜烬他很努力,我们计划好了毕业就在咱们市找工作,首付一起攒,以后每周都回家看你们……”她指着屏幕里的规划表,想把那些具体的数字和承诺递到父母眼前。
“那些都是虚的!”爸爸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偏远地方出来的孩子,背后牵扯的事多着呢!以后他家里有事要你帮忙,你帮还是不帮?那边的生活习惯、人情往来,你能适应吗?我们不是嫌他穷,是怕你嫁过去,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咽!”
妈妈紧跟着补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哭腔:“上次我托张阿姨打听了,苗疆那边好多地方交通都不方便,万一以后有急事,想帮你都赶不过去!你从小在城里长大,哪里吃过那种苦?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女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那不是火坑!”林微急得眼泪掉下来,“夜烬的家很温暖,阿姨待我像亲女儿一样,那里的人都很善良……”
“你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妈妈打断她,语气陡然强硬,“我不管他家人好不好,只要是苗疆的,我就不同意!下周那个相亲对象回来了,你必须去见!不然你就别认我们了!”
视频猛地被挂断,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林微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她趴在桌上,规划表上的字迹被眼泪晕开,那些关于“三年首付”“每周回家”的承诺,此刻都变成了笑话。
不知哭了多久,手机震动起来,是陈砚发来的消息:“结束了吗?我在你宿舍楼下的咖啡馆,给你带了热可可。”
林微洗了把脸,麻木地走出宿舍。咖啡馆里暖黄的灯光下,陈砚已经帮她点好了常喝的热可可,还加了双倍奶。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他没追问细节,只是把一块刚烤好的曲奇推到她面前:“先吃点东西,空腹哭对胃不好。”
“他们还是不同意,就因为夜烬是苗疆的。”林微哽咽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们说我要嫁去火坑,说我不懂事……可我明明看到了,那里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陈砚递过纸巾,轻声说:“叔叔阿姨的反对,其实是把‘苗疆’当成了‘不安稳’的标签。他们没去过那里,没见过夜烬的家人,所有担忧都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他想起支教时的经历,“我之前在山里待过,确实有地方条件艰苦,但那里的人情味是城里比不了的。可这些,你爸妈没体会过,就只能用固有的印象去判断。”
他拿出手机,翻出几张支教时拍的照片:“你看,这是山里的孩子,这是村民给我送的腊肉。这些细节,你没法通过电话讲清楚,他们自然也没法相信。”他话锋一转,“但硬碰硬解决不了问题,不如试试迂回的办法。”
陈砚说起之前帮朋友劝说父母的经历:“可以找个机会,让夜烬多跟叔叔阿姨视频,聊聊他的工作进展,说说苗疆的变化,比如现在通了高铁,村里也有了快递点。用这些具体的细节,一点点打破他们的偏见。”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帮忙,毕竟我去过那边,说的话或许他们能听进去一些。”
林微握着温热的可可杯,心里泛起一丝暖意。陈砚的建议很实在,不像她只会对着父母哭喊争辩。她想起夜烬之前说的“用行动证明”,或许真的该像陈砚说的那样,用细节一点点化解父母的顾虑,而不是急于让他们立刻接受。
临走时,陈砚把那几张照片发给了她:“或许你可以跟叔叔阿姨说说这些,让他们知道,苗疆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蛮荒之地’。”
回到宿舍,林微看着照片里孩子们淳朴的笑脸,又点开夜烬发来的消息——他刚结束竞赛复盘,发来一张获奖证书的照片,配文:“微微,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做个苗疆的相册给叔叔阿姨看好不好?”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林微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却不再是之前的绝望。她回复:“好,我们一起做。”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规划表上。林微知道,说服父母的路还很长,“苗疆”这个标签带来的偏见也不是一时能打破的,但只要她和夜烬一起,把那些未知的恐惧变成可触摸的细节,总有一天,父母会明白,她的选择不是冲动,而是真的找到了能给她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