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将傅凛川掀翻在地，怀里的蒋小安像一尊碎裂的冰雕，皮肤下蜿蜒的银色荆棘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试图用精灵的治愈能力止血，可掌心刚触碰到蒋小安的伤口，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蒋小安的左臂从肘关节处断裂，断面没有流血，只有细密的银色纤维，像被扯断的电路。

"......小安？"

傅凛川的声音在颤抖。

蒋小安的睫毛上结着霜，呼吸微弱到几乎消失。他的身体正在结晶化，皮肤一寸寸变成半透明的材质，仿佛整个人正在被某种力量重塑。

而远处，林妍的笑声像毒蛇般缠绕上来："真感人啊，傅总。为了救他，连精灵族的禁忌术都敢用？"

傅凛川猛地抬头，竖瞳紧缩。林妍站在燃烧的废墟前，指尖把玩着一枚银戒——和蒋小安手上那枚一模一样，只是内侧刻的不是"永昼"，而是"永夜"。

"你对他做了什么？"傅凛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林妍歪了歪头，笑容甜美又恶毒："不是我，是你啊。"

她轻轻抬手，月光像被某种力量牵引，凝聚成一道光柱，直直照在蒋小安身上。

"精灵族的'荆棘之誓'，必须以爱人的血肉为容器。"林妍的红唇一张一合，"你以为你是在救他？不，你是在把他变成你的'标本'。"

蒋小安的梦境里没有光。

他漂浮在黑暗里，感觉不到疼痛，也听不见声音。只有偶尔闪过的记忆碎片，像老电影般一帧帧播放——

傅凛川在画室里握着他的手修改素描，铅笔灰落在他的虎口；

傅凛川在暴雨里攥着他的手腕，声音沙哑地问"疼吗"；

傅凛川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他，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然后，梦境突然扭曲。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齿轮钟楼里，脚下是无数具被封存在玻璃罐中的躯体——有老人，有孩童，甚至还有婴儿。他们的胸腔被剖开，心脏的位置嵌着一颗银色的荆棘种子。

"第七任标本师。"

齿轮眼老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蒋小安转身，发现对方摘下了左眼的齿轮，露出黑洞洞的眼眶，里面爬满了银色荆棘。

"你以为你在救他？"老人咧嘴一笑，"不，你只是在完成标本师家族的使命——把精灵族最后的血脉，变成永恒的'藏品'。"

蒋小安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的喉咙里长出了荆棘，尖锐的刺扎进声带，每呼吸一次都像吞下一把刀。

"你手上的戒指，从来不是什么订婚信物。"老人靠近，机械触手从黑袍下伸出，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它是'采集器'，专门用来抽取精灵族的记忆和生命力。"

蒋小安低头，看见自己左胸的皮肤正在透明化，一颗银色的荆棘种子在他的心脏上生根发芽。

现实世界，傅凛川抱着蒋小安跪在月光下。

林妍踩着高跟鞋走近，鞋跟碾过燃烧的废墟，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蒋小安结晶化的脸颊，笑容温柔又残忍：

"多漂亮啊，像个人偶。"

傅凛川的精灵骨刺瞬间暴长，直指林妍的咽喉："解开诅咒。"

"诅咒？"林妍大笑，"傅凛川，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不是诅咒，这是交易！"

她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同样的银色荆棘纹路——和蒋小安的一模一样。

"你以为只有你是受害者？"林妍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我父亲当年为了救我母亲，也用了'荆棘之誓'！结果呢？我母亲变成了没有意识的傀儡，而我——"

她抬起手，月光下，她的皮肤也开始呈现半透明的结晶化。

"我成了'永夜'的容器，注定要吞噬'永昼'的力量，才能活下去。"

傅凛川的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蒋小安的戒指刻着"永昼"，而林妍的刻着"永夜"。

这是一场持续了百年的献祭。

精灵族的双生子，一个承载光明，一个吞噬黑暗。

而蒋小安......

只是被选中的祭品。

蒋小安在黑暗中听见了傅凛川的声音。

"小安，醒醒。"

那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努力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片血红——他的右眼已经变成了齿轮结构，视野里的一切都被分解成机械的零件。

傅凛川的脸在血色中模糊不清，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竖瞳清晰可见。

"听我说，"傅凛川的声音沙哑，"我会切断你和戒指的连接，你会疼......"

蒋小安想摇头，想告诉他不要这么做，可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然后，剧痛袭来。

傅凛川的精灵骨刺直接刺入他的胸口，精准地挑断了连接心脏的银色荆棘。蒋小安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股大股的银色液体从嘴角溢出。

他的视线开始涣散，最后的画面，是傅凛川将他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转身走向林妍。

月光下，两个精灵族最后的血脉对峙着，一个代表永昼，一个象征永夜。

而蒋小安，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那年毕业旅行时，傅凛川在精灵族圣地说过的话：

"当月光亲吻荆棘，相爱的人会在花冢中重逢。"

（本章完）

月光花冢